程四爷有什么图谋祁天远不清楚,不过那落神珠肯定不是一般的物事。于是对吴成说:“落神珠对程瘸子来说一定十分重要,我才不管他图谋什么,只要不图谋到咱们头上,他拿钱,我们办事,就这么简单。”
在民间,有关各种灵珠的传说数不胜数,以前祁天远还是小老板的时候,手底下的民工来自大江南北,全国各地,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其中有一个叫黑子的黑瘦汉子,就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听黑子说,在他来工地干活之前,干过打猎的活计,打猎在国内是违法犯罪的勾当,称之为偷猎或者盗猎。如果打一些野鸡兔子之类常见的野生动物,罚个几千块钱也就算了,要是猎杀保护动物,非得把牢底坐穿不可。
这黑子是一个打猎的好手,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不仅枪法准,下套子布陷阱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后来国家禁枪,他就换成了弩弓,但依旧能做到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一次,黑子只身进入深山老林,横断山区有很多地方,鲜有人至,这些地方的树木长得格外高大,有不少野兽飞禽栖息,倒是一个打猎的风水宝地。
不过黑子这一天里连一只野鸡都没碰到,眼看天色不早,只得悻悻然返回,没想到不走运,遇到了鬼砌墙,在原地转圈圈,回不去了。
这黑子胆子大,杀气重,心里一点不害怕,用那宰杀和剥皮用的尖刀见到树就砍一刀,嘴里也不干不净的骂着。俗话说,鬼怕恶人,这家伙居然就这样破解了鬼砌墙,不过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处缓坡,坡上树木稀疏,全都是枯萎了半边的老树,地上到处滚满了碎石。他正兀自疑惑,就听到几声岩羊的叫唤。
黑子大喜,这岩羊的胆可是一副名贵的中药材,几两的分量就能卖个好几万。他寻着声音找过去,不久来到了一株枯死的老树下,那棵老树起码有个二十米高,枝桠早掉光了,只有主干像柱子一样立着。
就见树干底下白骨嶙峋,甚至都没有落脚之处,奇怪的是,那岩羊的叫声就是从这棵古树上传来的,他知道岩羊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可从没听说过它们还会爬树,正兀自疑惑,很快就有白森森的岩羊骨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黑子见状大惊,慌忙拉开一段距离,抬眼往树干上观望,就见树干之上爬着一条火红的大蜈蚣,比一头肥猪也差不了多少,看样子刚吃完了岩羊,肚子还鼓鼓的。此时正对着夕阳,从口中吐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珠子。
他看得分明,那珠子通体赤红,在阳光中熠熠生辉,波光萦绕,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黑子有心想把珠子射下来,可是手中弩弓的射程不够,也就只能望洋兴叹。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走运,还是那蜈蚣不小心,蜈蚣的爪子哆嗦了一下,一个没抓稳,蜈蚣珠就掉了下来。黑子岂能放过如此天大的好事,跳过去一把接过蜈蚣珠,拔腿就跑。
那蜈蚣在古树上,少说有十几米高,当然不敢直接跳下来,又刚刚吃了一只岩羊,大腹便便,行动缓慢,等它从古树上爬下来的时候,黑子已经跑得没影了。
等到黑子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一个光棍汉子,也没什么讲究,随便烧了几个洋芋果腹,接着就倒头就睡,心里想着等卖了蜈蚣珠,得好好盖一栋平顶房,还要娶一个大屁股媳妇回来。
黑子的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已经老旧不堪,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平常时候,总能听到老鼠吱吱乱叫,搅得他睡不着觉。可是这天晚上,竟然听不到一只老鼠叫,甚至连蚊子都好像消失了一样。
黑子就这样美美的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红脸汉子找上门来了,说他抢走了他的宝贝,如果不还回来,他会因为全身生疮而凄惨的死去。梦里的黑子浑身上下生满了拳头大的脓疮,竟硬生生把他给疼醒了。
黑子醒来的时候,浑身汗涔涔的,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阵,方才缓过神来。他以为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就在此时,突然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酥痒难忍,抓挠之下,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
黑子点燃床头的油灯,幽幽煌煌的火光撕破屋子里的黑暗,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手背,只见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燎泡,就像被滚油泼过一般,轻轻一碰,燎泡破裂,流出脓水来,恶臭难当,却没有半点痛楚,只是酥痒得厉害。
黑子见此情形,心中大骇,正不知所措之际,突有一庞然大物破墙而入,数不清的脚足如镰刀一般,直向他扑了过来。他眼前一黑,又一次醒转了过来,冒了一脑瓜子的冷汗,原来他做了一个梦中梦。
黑子擦亮火柴,哆哩哆嗦的点燃床头的油灯,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那颗蜈蚣珠慢慢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很快照亮了破败的屋子。
黑子知道这蜈蚣珠非同凡响,肯定能卖很多钱,甚至可以让他在一夜之间腰缠万贯。不过回想起刚刚的梦中梦,惊魂兀自未定。心想,虽然蜈蚣珠价值连城,但要是梦中之事应验,唯恐小命不保。钱即便再多,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于是,天一亮,黑子就寻着昨日上山的路,想着找到那个蜈蚣,把蜈蚣珠还给它。可是,半路上突然窜出三个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黑子冷不防吓了一跳,不巧的是,蜈蚣珠从身上掉了下来,滴溜溜的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那三个人他还认识,是村子里不务正业的闲汉,平日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反正从没干过什么好事。这回,看到黑子身上滚出个赤红的珠子,虽然他们不学无术,但也能看出这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
黑子从小打猎,身上杀气重,那三个人从不敢招惹他,不过在这个时候,见到蜈蚣珠,眼睛就红了。那个领头的弯腰捡起蜈蚣珠,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对黑子就问了:“黑子,你鬼鬼祟祟,想到哪里去?还有,这颗珠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其实他正奇怪黑子拿着蜈蚣珠不往城里走,反而往深山里跑,所以才有此一问。
黑子当然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只是笑了笑:“你管得着吗?”
“黑子,你看看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以前我们给你面子,没动过你。不过今天,你要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我们不介意把你埋在这里。”
“你们想要这颗珠子的话,尽管拿去,不过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一听黑子说可以把蜈蚣珠让给他,那个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甩下一句话,黑子转身就走。
那三个人财迷心窍,根本就不想一下黑子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把蜈蚣珠让给他们,见黑子走了,就准备把蜈蚣珠拿到城里去卖。
可是他们没卖成蜈蚣珠,反倒是丢了性命,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而这个时候,离他们拿到蜈蚣珠的时间,相隔不过一天。不过,人们也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蜈蚣珠,由于这三个人在村子里没落下好名声,也没有人关心他们是怎么死的,拿草席子一卷,草草埋在了村外的乱葬岗之中。
黑子担心那大蜈蚣会来找自己,没过几天就离开了村子,到城里讨生活,再没有回去过。而那件事,也成为了早已远去的传说故事。
两个人走着,手机上突然有了动静,原来是程四爷把钱打过来了,这厮在钱这块上倒也不含糊,货还没收到,钱就先付了,足见其财大气粗。
祁天远当即给几个工头打过去电话,随即到了银行把欠的钱如数打了过去,总算把一屁股烂债甩脱了,剩下的九十多万,他和吴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