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蓝岚知道眼前那人应该和祁天远有过节,他似乎起了杀心,思量片刻,还是把手枪递给了他。
祁天远接过手枪,轻手轻脚的摸了上去,到近前时,用枪抵住了他的脑袋:“姓况的,你应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阎王爷了吧?”
此时况国安手里拿着一支蜡烛,似乎在墙壁上寻找着什么,火光闪烁之间,他的面色阴晴不定,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祁老弟,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
“去你妈的!”祁天远恶狠狠的说,“你看小爷我像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吗?”
枪抵在后脑勺上,换做一般人,恐怕早被吓得屁滚尿流,失了方寸,然况国安这厮却是镇定自若,但见他眼珠子转了一转,知道后面的不止祁天远,吴成也应该还在。于是当下开口道:“吴成兄弟,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就这样脑袋开花吧?”
况国安估计看吴成文质彬彬,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然吴成此时心中也甚为恼火,当即开口骂道:“你说得很对,我以前的确是一个好人,但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黑化了,现在你就算想当孙子求我也没用!”
兰蓝岚不是傻子,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得出来,祁天远二人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当下就问道:“他是什么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听兰蓝岚这么一问,祁天远心里兀自一沉,正想着随便编个理由把事情糊弄过去,一时间的分心,让老奸巨猾的况国安抓住了机会,就在这时,他倏地转过身,手像安了弹簧一般,就去夺祁天远手中的枪。
不过况国安自视过高,小看了祁天远的反应,他的反应大大超乎了况国安的预料,更让他想不到的祁天远会下死手。就在他伸手夺枪的同时,祁天远手中的刀直奔他肋下而去,要是这一刀被扎到,就算当时不死,想要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古墓里逃出去,也根本不可能。
况国安心下一惊,哪里再敢伸手夺枪,一个闪身躲过刀锋,随即直向兰蓝岚扑去,估计是见她一介女流,容易控制。然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兰蓝岚的身手不在祁天远之下,他刚靠近,就被兰蓝岚一脚踢中,一个跟头栽倒在吴成面前。
吴成正准备动手,但打架都从没打赢过的他,又怎么可能是况国安这种亡命之徒的对手,瞬间就被反制,并且很快一把尖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吴成虽然身手不好,但也不是一个软蛋,当即破口大骂,把况国安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况国安实在听不下去了,朝他脸上砸了一拳,冷飕飕的说道:“小子,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要再骂一声,我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你信不信?”
祁天远投鼠忌器,如果况国安没有挟持吴成,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毙了他,可现在,吴成的性命就在他手里,祁天远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很快,祁天远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接下来况国安肯定会拿吴成的性命作为筹码,要挟他把手枪给他,一旦手枪落到况国安手中,心狠手辣的况国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杀死他们。现实不是电视剧,甭指望恶人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只会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想到这些,祁天远哼了一声,对况国安说:“他的话真的很多,这么一会儿你就受不了了,我可整整忍受了七八年了,早烦死了。你别光用拳头,用刀,省得他继续聒噪。”
况国安脸色一沉:“他可是你兄弟,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性命?”
祁天远不以为然的说:“什么兄弟,他一直都是我甩不掉的累赘,你要杀了他,帮我甩掉了一个累赘不说,我更可以心安理得的把你打成筛子。”
“你真不怕我杀了他?”况国安面色铁青。
祁天远一笑:“你最好麻利点儿,别浪费太多时间,到时候我会先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把你的肋骨一根一根抽出来,接着打碎你的牙齿,挖掉你的双眼。放心,做完这一切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祁天远笑得很和煦,但在况国安眼睛里看来,是那么的毛骨悚然。
这时候,吴成也不失时机的对况国安说:“况哥,我哪是他什么兄弟,最多算是个小弟,我也是出于无奈才跟着他的。你别看他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但你应该知道他爹祁茂轩是怎么样的角色,这厮继承了他老子的衣钵,进的桃源不说十座也有八座,他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杀了我也就算了,我也认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他这个灾星,他说得出来就做得到,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吧?”
兰蓝岚估计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人命,当即劝道:“你先放了小吴,有话好好说。”
况国安看了兰蓝岚一眼:“你是谁?你说放人就放人,你当我傻吗?”
兰蓝岚微微一笑:“我是祁天远的女朋友,只要你放了吴成,我可以劝说他放你一马。”
况国安一听,感到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说道:“祁天远,我是坑过你,但我也多次救过你的命,说我忘恩负义,未免有点太牵强了吧?再说,你我非亲非故,在那种要命的情况下,我犯不着提着脑袋救你们。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大家下墓摘桃子,为的是发财,非得要搞个你死我活吗?”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吴成感觉到况国安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们拼命,当即趁热打铁,“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反倒落个惨死的下场,真是不值当啊。”
祁天远冷冷盯着况国安,他说的也没有错,做的也在情理之中,把忘恩负义这顶帽子扣在他脑袋上也不合适。毕竟之前况国安在陷坑中求生无望之时,祁天远并没有救他的打算。祁天远知道自己不是圣人,自然也就没必要指望别人做出舍生取义之举。他们入桃源摘桃子,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发财,犯不着打打杀杀。更何况况国安老奸巨猾,真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事情就不好办了。再说用吴成的命换他的命,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祁天远真做不出来。眼下,况国安已经认怂,何不顺坡下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谁都不是坏事。
祁天远对况国安说道:“你做的事情我不敢恭维,但你说的话还能听,咱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入桃源摘桃子,就是为了发财,所谓和气生财,只要你现在放了吴成,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可以当是一个屁放了。”
“祁天远你上下嘴皮一动,就想要我放人,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们人多,手上还有枪,我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样,你把手枪塞进那美女的背包里,拉好拉链,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谈。”况国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旦祁天远把枪塞进兰蓝岚的背包里,到时候就算祁天远反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即便不是他们的对手,逃跑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祁天远知道况国安并不会拿吴成怎么样,毕竟他们之间也没有夺妻杀父的仇恨,况且刚才他们也算是谈开了。因此,祁天远按照况国安所说,把手枪装进了兰蓝岚的背包里。
况国安见状,松了一口气,一把推开吴成,冲着祁天远一抱拳,说道:“祁兄弟,你既然信得过况某,我也不会出尔反尔。之前的事情咱们就此一笔勾销。我况国安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做过很多不光彩的事情,更没有舍己为人的觉悟。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走来,我自问没有对你们下过黑手,这一点,祁兄弟你应该承认吧?”
况国安说的倒是实话,一路上他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倒还真没做过。祁天远也不想和他计较,毕竟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相互利用,人家没有义务跟自己出生入死。
这件事让祁天远不由得曾经的一件往事,那时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不说日进斗金,腰缠万贯,至少也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人一旦阔绰了,身边的朋友就自然而然的多起来了,而这些朋友中,就免不了有几个吃喝嫖赌之流。
一次,跟祁天远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赌博输了,欠了一大笔赌债。当时祁天远完全有能力借钱给他帮他还赌债,可是祁天远一分没借,他们至此从朋友成为敌人。
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这话一点也不假,虽说祁天远不借他钱,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却被那家伙记恨上了,三天两头就来找他的麻烦,搅得他不胜其烦。
祁天远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找了一个机会,狠揍了他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那家伙果然怂了,再没找过他的麻烦。
祁天远不会去做老好人,所有事情都会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从不感情用事。因为他小时候就是因为给吴成出头,才丧失了学业,虽然他的学习成绩很差,但那也成了他终生的遗憾。好在吴成够兄弟,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对自己的好,这多少给他缺失的少年时代一些欣慰。
祁天远点点头说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接着他转移了话题,“不过我很好奇,你拿着一支蜡烛在墙壁前面,真有点面壁思过的味道。”
况国安呵呵一笑:“我做过很多坏事,即便现在面壁思过,也已经晚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兰蓝岚,声音有些低沉,“这位姑娘,你说你是祁天远的女朋友,我不信,相比之下,我反倒是更愿意相信你是同道中人。”
兰蓝岚没有理会况国安,脸上不露半点波澜,如同一汪不起涟漪的冰冷井水,漆黑深邃的目光盯着祁天远,一眨不眨,这让祁天远不知所措。
吴成也感到大事不妙,猜测兰蓝岚和程瘸子势同水火,如今碰头,如仇人见面,哪还能轻易善了。于是开口道:“兰姐姐,我们和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兰蓝岚脸冷得像结了一层冰霜,声音中不带一点情绪:“用不着解释了,你们分明就是一丘之貉。”不过很快,她的神情放松下来,“不管你们之间是合作也好,雇佣也罢,反正我们走的已经不是一条路,以后好自为之吧。”
“你就这样离开,让我很不放心,知道吗。”祁天远说。
兰蓝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你是放心不下我,还是不放心我?”
祁天远一愣,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很矛盾,正如兰蓝岚所说,他既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个人在古墓里,万一遇到危险没有人照应怎么办?又担心她出去对自己一伙人不利。
兰蓝岚看了一眼祁天远,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一个人来到这里不是好好的吗?至于你担心的,我们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天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知道留不住你,我也相信你,毕竟我们也算朋友一场,只能祝你一路顺风了。”
兰蓝岚听他这么说,有那么一瞬间,露出来了失望的表情。她希望这个时候,祁天远毅然决然的跟自己走,不过她也知道,他既然给别人做事,怎么可能那样轻易的改变主意。想着这些,她也没打算多久,准备转身就此离去。
“你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还没等兰蓝岚转身,况国安突然开口。
况国安此话一出,兰蓝岚不由得秀眉紧蹙,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况国安皮笑肉不笑,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对你的底细尚且还不清楚,不知道你是不是官道上的人,我们贼道对官道向来避之唯恐不及,要是吃上了官司,这辈子也就翻不了身了。即便你不是官道,你我同道不同门,可能还是冤家对头,如果让你就这样走了,我可一点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