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不如阿冷呢!”
秦灵若放下杯子,收起画集,“好啦,我收起来了,都转过身来吧。”
徐弦月和夏雪杳这才试探回身,见那画集真不在眼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冷看见时,可是面不改色。”
徐弦月下意识接口问道:“阿冷是谁?”
秦灵若坐回床榻,“就是上次那个,鹿苑救的小子,秦冷啊!既是救了,那我自然要救到底的。
我本想让他住到我的清灵殿偏殿,照顾她,谁知这小子死活不肯,没法子,我只好时常给他送一些饭食补品书籍什么的。”
徐弦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呀,别看瘦小,实际年岁竟然只比我小两岁,冷宫生活着实苦,关键年岁就这几年,若不好好给他补补,怕是再也长不高了。
最近大概补的好,感觉他都长高了长胖了不少。”
夏雪杳问:“你们关系,已经好到如此了吗?”
“算是吧,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照顾的,他有时候很细心,总能在细枝末节让我开心。这是宫里旁的兄弟姐妹不曾有过的。
这小子,还挺有心得,那些饭食,也算不白喂。”
“你方才说,他看了面不改色,你,给他看这些?”
“嗯……这个嘛,这个就是个误会了,那日他来寻我还书,我一时忘记收起来,他就——”
清灵殿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沉寂。
终是秦若灵主动打破僵局:“哎呀,那他看了就看了,反正年岁也到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又不可能有通房丫头什么的,就权当,权当让他晓事了……好歹也是个皇子,虽然是落魄了点。”
徐弦月与夏雪杳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呀不说我了,月月最近与三皇兄如何?杳杳我是清楚的,定是和二皇兄出去多次游玩了吧。”
夏雪杳羞赧:“你怎么,知道的。
“他从来不吃点心,总说太过甜腻,有几次却给我带了糯香坊招牌点心,若不是主动,那便是陪同某人了~”
“啊,这么明显吗?”
“所以月月,你最近可有情况吗?”
徐弦月神秘笑笑:“或许今晚你便知道了。”
“今晚??那不是——”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少年低声轻唤:“皇姐,你在吗?该去皇后宫中了,莫误了时辰。皇姐?”
徐弦月与夏雪杳共同转头看向秦灵若。
“所以,我说,不会耽误的……嘛,这不有人来提醒了?”
门外之人,见久未有人应声,以为她不在殿中,正准备离去,秦灵若打开房门。
“阿冷。”
徐弦月瞧着,他确实比上次初遇时胖了不少,似乎也白了些,不再是一副面黄肌瘦的可怜样了,穿的虽不华贵,也体面整洁,想来秦灵若确实帮了他很多,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皇姐,你原来在殿中。今日寿宴,我担忧你误了时辰,只是想提醒你,并无旁的事。”
秦冷垂头,不敢抬头看她,看不清他现在是何神情:“皇姐又关门又关窗,莫不是又在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咳!咳!”被戳中心事的秦灵若干咳几声,“没有的事,是杳杳和月月也在,我们说些体己话。”
秦冷半信半疑,直到看见身后的徐弦月和夏雪杳出现,这才认真地点了点头,“即是如此,还是及去凤鸾殿的好,皇姐。”
秦冷恭敬向徐弦月与夏雪杳行了个礼。
“上次之事,还未来的及感谢二位小姐,秦冷没齿难忘。”
“无事无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秦冷目前身份尴尬,虽为“皇子”,却也除了秦灵若,没有人愿意承认他的身份,更无资格参加寿宴。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长睫掩映下的眼瞳漆黑如墨,情绪莫测,目送三人离开。
时机正好,三人到时,恰好与诸位贵女,共同入了凤鸾殿。
秦灵若毕竟是宫中唯二的公主,本来不必如其他贵女一般,特意来与皇后见礼,谁让当下她身负二位皇兄重任,也只得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皇后年逾四十,因着保养得宜,瞧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皇后身着华丽的凤袍,头戴璀璨的凤冠,风姿绰约,气场非凡,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天家气势。
微笑着扫视下面跪拜的一众贵女,视线掠过秦灵若身侧时微微凝滞,瞧着她的身旁身着杜若色锦衣华服的少女若有似无审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皇后瞧着略有面生,对她的身份也有了个大概猜测。
想必那便是容王求旨赐婚容王妃了。
听太后身边的贺云音曾经提过几句,此人只是无权无势商贾之女。
秦越川娶她作为王妃,便是相当于自废了一条臂膀。
何人正妃不是重臣之女,果然是美色误人啊!
不过,她乐见其成,听说太后还要给秦越川塞一个庶女作为侧妃,偌大容王府后宅,竟是一个真正母族有权势的都没有,如此可是有的乐子瞧了。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她也只是将徐弦月认了个脸熟。
自凤鸾殿出来时,秦越川不知已在殿外等候了多久。
他平日多是身着各类劲装,即便是冕服,或黑色或玄色,或藏青,无一例外皆是深沉之色。
以至于今日一身清浅之色,长身玉立候在凤鸾殿外时,众人一时尚未反应过来,这是——容王?
他在眉眼含笑,于众目睽睽之下稳步而来,直接将人群之中的徐弦月牵引而出,诸位贵女这才惊觉,两人衣衫除了男女制式不同,颜色用料竟然一般无二。
“此女是谁,甚少见过,竟然与容王并肩同行。”
“不太清楚,哪家贵女,瞧着气度应该也并非小门小户之女吧。”
“难不成是身份极尊贵的?不然怎么诸位都不曾相识?若不然怎么会得容王青睐,又怎么会退了……”某位贵女口无遮拦,脱口而出,被旁人捅了捅手臂,眼神示意徐明曦在场,不便外说。
如今她可是祁王妃,得罪不起的。
纷纷议论中,有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尖锐嗓音响起:
“嗨呦,哪里是什么极其尊贵的贵女,诸位之所以不相识,买是因为往日她是无资格入宫的。”
“什么?莫非是小官之女,竟是连入宫的资格也没有吗?”
“非也,不是小官之女,乃是商户之女。就是曾经在徐府三房,商贾老爷的女儿,连七品小官都不是呢,诸位千金贵体如何与她得以相见?”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与徐明曦交好的贺云音等人。
“竟是如此?商户之女,那岂不是辱没了容王?”
“而且呀,现在都已经离开徐府了,并扬言今与徐府再无瓜葛。无名无权无势平民之女,竟然也敢肖想配容王。”
……
此时的徐弦月与秦越川已到达太后寿安宫门口,正要抬步迈去,身后传来矫揉女音:“容王殿下!”
来人正是周露儿。
秦越川拧眉侧首,便见得一个身着湖蓝色金丝织锦裙的女子,羞怯抬眸,眼含春光朝他福礼:“好巧,殿下也前来太后这里。”
秦越川徐弦月对视一眼,俱是将她无视了个彻底,不闻不问,继续朝太后寿安宫走去。
周露儿还想着,既然在此处遇到秦越川,不如顺势攀谈两句,一会太后提起“那事”的时候,也会顺理成章许多,抬头正要热络第二句,面前空无一人,哪里还见徐弦月与秦越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