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命人给每位掌柜送上一个匣子。
“这里面是那份字据的违诺赔款。”
几位掌柜面露疑惑:“王妃,实在不需如此,若那徐夫人毁约,我们自会上门讨要,有字据在,为了名声,她也不会赖账吧。”
徐弦月温声道:“怕是事后你们寻不到杨氏了,此事因我,亦我不会让你们凭白亏损。这钱我赔于你们。”
“但是不妨碍你们登门,再向徐府再剩余尾款以及其他。”
几个掌柜好像明白什么了,也不敢再多言,各自收下了面前的匣子,行礼退出去了。
徐弦月回到将掌心的剩余饵料全部撒进池中,用湿帕子净了手,重新坐回彩鲤池畔的石桌石凳前,重新开始用药杵研钵研磨细粉。
一边配比着粉末,一边念叨:“丁香碎……青竹叶……嗯,再加点甘松……”
头顶传来熟悉低沉温柔的嗓音:“月月在做什么?”
徐弦月头也不抬,神秘一笑:“做点小玩意儿。”
秦越川听过她的计划,猜测她约莫是在因杨氏的事情做准备。
秦越川在她身侧坐下,见她此刻面色红润的模样,心下安然了许多。
天知道那日的场景简直令他毛骨悚然。
踏过尸山血海的他,可以接受血迹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哪怕是自己,但是,唯独不能是在徐弦月身上!
他眉眼聚戾:看来徐府对于上次吴氏的教训还不太够。
思虑间,耳畔回荡的徐弦月的声音:“秦越川,我想出去转一转,你同我一起吧。”
“月月想去哪里?”
“普济寺。”
“好。”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要去那里吗?”
“月月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黄泉碧落,天涯永随。
徐弦月听了笑而不答,依旧专注做着手中的活计。
想起什么,她道:
“秦越川,那个吉日我看过了,我们就选在来年的五月十七,可好?”
“温暖和煦,不冷不热,这等好时节最适宜成亲了。”
她依旧不曾抬头,只是唇角洋溢的笑,如她口中的春风一般温煦和婉。
“嗯,就听月月的。”
秦越川支着下颌,静静看着徐弦月捣捣搓搓,忙忙碌碌,听着她的絮絮低语,便是眼下什么也不做,也觉得内心丰盈至极。
有鬓角碎发滑落她的脸侧,秦越川自然抬手帮她别至耳后。
他道:“父皇服了你的药,已然大好,虽是后续需要调理,月月此番仍是功不可没,赐封圣旨大概不日——”
话音未落,便有下属来报,“王爷,宫里来人,说是有圣旨。”
徐弦月与秦越川互看一眼,心里清楚。
“滋——容王妃徐弦月,贤良淑德,敏仪慧慎,医术不凡,朕特赐为县主,封号容悦,丝绸百匹,珠宝百件,以示其承。”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
徐弦月正欲叩首接旨,另有娇俏如铃的声音响起:“不必跪了,不必跪了,月月身体未好,这礼免了。”
宣旨大监见是秦灵若,不敢多言,赔笑退下了。
同来的还有夏雪杳,秦行越。
秦灵若扑了上来:“月月~你怎么样啊,我听三皇兄传唤御医心里就突突直跳,什么病是你治不好的,该不会是你出了什么岔子吧!你是伤到哪里了吗?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三皇兄怎么看顾的你啊!父皇母妃近来拘着我不准出宫,杳杳也被二皇兄拐出去玩了,他都不带我的。”
秦灵若念念叨叨委屈“哭诉”了好大一串,徐弦月竟然一时插不进去一句话,只得无奈苦笑:“灵儿,你问了这许多,让我从何答起。”
秦灵若看也不看秦越川的脸色,直接拉起徐弦月与夏雪杳到旁侧去了。
秦灵若佯装气恼:“你们近来都是忙碌,都不曾想过我!”
夏雪杳温温诺诺道:“想了,真的想了,我与阿汲……信王殿下说过,下次出游定会带上你一同前往的。”
“都阿汲阿汲了,还有下次出游,你想我,怕是我那二哥巴不得我离得远远的。”
徐弦月在一旁见他们一唱一和,忍俊不禁:“看起来,杳杳近来过的很是开怀。”
夏雪杳于此事似乎格外容易脸红:“也……还好。”
“我看着不止还好,近来每次瞧着二皇兄,都跟一只花孔雀似的,成日开屏,也不知为谁……”
夏雪杳面上快要红透了,抢白道:“你还说我,也不知谁成日阿冷长,阿冷短,阿冷吃饱没,阿冷穿的暖不暖。”
“那是我小弟,长姐如母,关心一下又怎样,再说了他可是我们一同救下的呢,你就忍心,看着干干巴巴的他,凭白遭那些宫人欺负么!”
秦灵若辩解道:“何况,他也值得,唉我从未不知道,原来有个乖顺的小弟是这般滋味!像多了一个小跟班!”
“阿冷每日嘘寒问暖,体贴之际。”
“今次出宫前来,还是他帮我打的掩护呢!”
真是白捡了一个便宜弟弟,便是皇兄待我,也不过如此了”
徐弦月微敛笑意,不赞同道:“你是,偷溜出宫的?”
夏雪杳也道:“若是被皇帝皇后知晓,你可要受罚吗?阿汲可知晓?”
秦灵若心虚地摸了摸耳垂:“皇兄,应是,知晓得,我方才不是说漏了嘴吗,他一向对我的心思很是清楚的——”
“灵儿回宫后,可会吃苦头吗?”
“我是公主,无非就是禁足抄书一类,怕什么?”
徐弦月与夏雪杳放下心来,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呀,玩心太重,也不知道是会是谁收了你这个混世小魔王?”
“可笑,谁会收的了我?”
徐弦月忽的想起什么:“不过,你或许没事,若是秦冷被牵扯进来,怕是——”
秦灵若星眸圆睁:“谁敢,欺负阿冷?如今他可是我罩着的!”
三人说说笑笑,慢走闲逛,很快便消失在了的花园转角。
秦行越眼看着秦越川目视徐弦月等人身影消失才转过头,轻笑一声,道:
“近日来父皇称病未曾朝会,虽是对外宣称并无大碍,仍是引得朝局动荡,秦昭烈一派明显有所动摇,只是此事虽与他有牵系,父皇似乎也并未对他有过多责难。只不轻不重说了苏妃一句‘为母不善’,便揭过去了。”
“父皇此番,莫不是对秦昭烈还不曾死心?眼下朝臣皆是对父皇的举动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抉择。秦昭烈和秦霁昭两兄弟,的如今处境也是尴尬得很。”
秦越川淡声道:“秦昭烈在朝中势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我怀疑他还有旁得‘额外势力’。”
秦行越诧异:“额外势力?”
“譬如,屯兵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