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现在是什么人物您知道吗!!做这行的谁不知道阳春书局小东家!
是个惹不起的,秋露书局那么嚣张狂妄,您纵合捭阖,聚沙成墙,硬是把它给斗倒了!”
“就算办法不唯一,但是,就单您说,愿意替在场东家承担成本银两,且不取半分抽成,就很了不得了!!要不是我知晓您的身份,我真怕您把家底败空了!老东家知道您这么干吗?”
徐弦月不作声,眼神心虚的瞥向一边:王掌柜这么一提醒,她方才想起来,爹爹的“小金库”银两还没填补呢……她也就拆了旁的东墙暂时补了下西墙而已……
“好在您比旁人多一个家底够霍霍,而且应该还挺殷实!”
“年轻就是就是好啊,您就是有魄力!”
前面说的倒还勉强像话,怎么越到后面,说的越是离谱,什么叫“霍霍”?
她还没“霍霍”到需要秦越川掏家底吧。
明明是夸奖的话,徐弦月却听得越发耳热难为情:
“王掌柜,我哪有那么……败家,这不是有成算,能收回来吗?”
“是是是,您有成算,可旁人不知晓啊,以为没有啊,都以为您真的豁出去老底跟秋露书局鱼死网破呢!”
“全京都也就您敢了。”
王掌柜一边说一边真心实意地伸出大拇指比了比。
徐弦月简直不敢想,外面流言会将她传成何等模样!
“好了好了,此事暂且告一段落。我们,我们先进去,我还有事情要说。”
“唉,好嘞!”
重归议事厅的时候,诸位掌柜眼看她入厅,纷纷肃立起身,一瞬不瞬盯着她坐了上首,一双双瞳眸里纯粹炽热光芒差点晃瞎了徐弦月的眼睛。
同上次聚集之时,可以说为天壤之别。
大抵目前的徐弦月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单单是阳春书局得小东家这么简单了。
是他们的主心骨,活招牌,行走的金元宝!
还是胡老率先发言:“不知小东家召我们来所为何事?”
徐弦月浅浅清了清嗓子:“近日来感谢诸位得齐心协力,同仇敌忾,我的计策能成功,也是多亏仰仗诸位鼎力支持。救了大家的同时,也救了我自己,在此,我也向诸位示以谢意。”
徐弦月起身正准备行礼,被王掌柜一口喝止,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他知晓内情万万不敢让徐弦月行礼:
“啊,东家!不必如此!——”太过突兀开口,他又补了一句:“大家都是相互帮助,无需谢来谢去。”
此话引得在场共鸣:“确实,小东家着实不必如此。”
“我们今日前来,还是有事相求,小东家眼光高远,魄力十足,我等自叹弗如,愿受小东家继续引导,为小东家效力!”
“愿为小东家效犬马之劳。”
“小东家我们愿意抽利。”
“对啊对啊,抽多少您说了算!”
众人七嘴八舌,一言一语接话道。
徐弦月含笑打断诸位话语:“我知晓大家的意思,也理解你们的心思,不过此时我觉得还是需分境况,眼下适宜,不代表以后诸位的书局长期发展也适用的。”
诸位掌柜面色微微端肃。
胡老道:“小东家可是因着起初我等的慢待,不愿与我等相交?”
胡老起身,撩袍便要行大礼赔罪:“当日是我出言不逊在先,小东家若是心有怨言——”
徐弦月瞧着势头不对,这胡老一跪一礼,无论她同不同意,岂不是都成了她得理不饶人,这方才积累的名声怕是于此刻毁于一旦。
她倾身搀扶,直接将他的礼半路拦截:语气也不再和柔,随他他们肃了面容:“胡老,你这一跪,要将我置于何地?”
胡老这才惊觉,此举确实有倚老卖老的嫌疑,随她直起身,语透不安,局促道:“老朽,不是那个意思……老朽,是诚心道歉……”
“胡老,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也听我把话说完。”
徐弦月重归座椅,正色道:“我只觉得,目前情况好转,大家的书局各有其长,发展前景各有不同,实在不需将砝码全都压在我一人身上。”
“大家聚则炽若煌煌火,散则灿若熠熠星,岂不美哉?”
徐弦月想着,娘亲说过的聚时一团火,散时满天星,约莫就是眼下境况吧。
“这……”
众人神态各不相同,虽是对她的话表示赞同,但总觉得若是由她主事,大概会更好。
又听她接着道:“我也理解大家的心思,在此也有一个提议。”
“我虽是觉得,诸位还是应该各有所长,丰富市场,但是为免再遭遇此境况,不若成立一个‘书会’。”
众人不解,异口同声道:“书会?”
徐弦月解释道:“便是固定同一某种品类的书策或是话本价格,减免恶性竞争,同时亦可取长补短,相互交流,互通有无,也有利于减小诸位书局积压的各类库存等等,岂不是一举多得?”
听着好似是不错,鉴于徐弦月之前的别出心裁,所显成效诸位掌柜也是有目共睹,也不再怀疑今日她所提出的建议:“那这会长,既是由小东家提出,自是有您来当最为合适。”
“没错,您来当会长我们最放心,愿供小东家驱使,望小东家不要嫌弃我们几个老东西愚笨就好。”
徐弦月本来也不打算推辞,此刻爽快应下:“既是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大概章程,便由我来拟订,也愿诸位可以齐舟并进,一同遵守,我也不虚妄担当‘会长’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