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川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只是徐弦月看得心里毛毛的。
徐弦月道:“这等……可怖的事,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可怖吗?
不,恰恰相反。
他求之不得。
许是在火堆旁烘烤的太久,徐弦月的鼻尖有些许细密的汗珠,秦越川不自觉伸指将那汗水抹去。
只说了两个字:“未必。”
反正,他喜欢的,眷恋的,只是眼前的月月,当下的月月。
便是投胎转世的月月,也不是今时今日的月月。
若是永囚,那岂不是永远能和当下的月月生生世世在一起。
便是有记忆也好,他可以更早的寻到月月。
无记忆也罢,循环今生,也终是会与她相识相认。
徐弦月见他这副痴痴入神的表情,连忙将书扔到一旁:“我不看了,不看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秦越川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有些害怕。”
她半直起身,揽着他的脖颈,抱着他的脑袋,不知为何,秦越川的这般反应让她感到深深地不安。
秦越川反手将她环住,闭上眼睛细嗅面前人儿的的馨香,低语道:
“月月别怕。”
徐弦月稍离开一点,低头与他对视,他的眼中除了灿灿火光,尽是她的身影:“我以后不看这破书了,你也不准看!”
“嗯,月月说什么,我便听什么。”
也不想令她再有过多的担忧,转了话题,笑问:“月月想吃烤鸡吗?洞中有些果子,是早先准备好的,将它们塞入鸡腹中,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呢。”
徐弦月摇头:“我不饿,秦越川,我想睡觉,你陪我一起。”
她的目色纯粹清明,话说得直白坦然,秦越川知晓徐弦月说的想睡觉只是“想睡觉”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好,我们先睡觉,睡一会再起来吃烤鸡。”
“嗯。”
秦越川抱她起身到了床榻,替她脱了鞋子,自己也脱了外袍靴子,用被子将她裹紧。
徐弦月自觉的挪到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将头抵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道:
“秦越川,你要好好的。”
“要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我给你荷包,要好好带着。”
秦越川将她环得更紧:“嗯,我们都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我还想与月月共度余生。”
“荷包我也不会离身的。”
“嗯……那就好……”
徐弦月的声音好似呢喃,有些含糊不清,想来已是渐渐入睡。
秦越川勾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发丝,阖上双眼,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的肩背,与她一同进入梦乡。
这厢的徐白榆没有心思入梦。
普济寺的案情将所有人一一审查过后,留下口供名录,逐一放他们归家,只是案件未明之前,不得出京都半步。
徐白榆也被关押至大理寺监牢。
这里不如刑部大牢宽敞,监牢隔间说是小如鸡棚也不为过。
徐白榆抱膝蜷缩在角落,目光呆滞的望着某处虚空。
“咔啦”几声钝响,是牢狱大门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同外面的牢头轻声耳语几句。
牢头道:“徐白榆!有人来看你!”
徐白榆目色微凝,来看她?
如今谁还有心来看她?
偏头瞧去,却见一身素服的徐明曦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应该是为杨氏守孝,徐明曦的衣裙素淡,昏暗光线下看不分明到底是什么颜色,头无朱翠,不施粉黛,即便在此肮脏环境下,通身犹如一朵不染尘埃的莲花。
从大牢门口到她的牢间距离不算太远,徐白榆却觉得她好像有了有一世那么长。
徐明曦走到近前,隔着铁栅,道:
“徐白榆。”
徐明曦莫名有些感慨: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光阴流转,宿命轮回。
曾经她是这笼中之人,如今变成了徐白榆。
果然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不对,还不算报应,她还没有被拔掉舌头呢!
徐白榆纹丝不动,冷哼:“怎么,你是来瞧我笑话的?”
徐明曦面无表情:“若是沦落至此的是我,你会忍住不来?”
“你!”
徐白榆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将头偏向一边:“你已经看过了,可满意了,满意了就滚吧!”
“我此番前来,还是有点正事的。”
“柳明盘问不出那夜的经过到底如何,想托我前来从你这里扣出点消息。他应该想着毕竟都是徐府之人,我大概对你会有些了解。”
徐明曦没有一丁点拐弯抹角,直接将此行的目的坦然的说了出来。
徐白榆道:“你这种语气,可不像是想从我口中知晓消息!”
徐明曦见她恼怒,心里也有一丝爽快:“无所谓,我只是例行公事,反正我就走一趟,一会就出去和他们说,你什么也不肯交代,直接用刑好了。”
徐明曦后退几步:“我就在这里待一盏茶时间,你爱说不说。”
徐白榆起身,冲向铁栅,身上的枷锁镣铐随着步子被拖的发出刺耳的声音。
“徐明曦,你以为你报了母仇了?你这个蠢货!”
徐明曦没有一一丝动容,只瞧着她如发疯的母狗一般咆哮。
“我说了,杀你娘的不是我!是徐弦月!”
“她为什么要杀我娘亲,因着她爹爹那事?那她为什么不早动手?同秦越川在一起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动手,为什么定要现在?”
“徐白榆,狡辩也要有来龙去脉的。”
徐白榆简直要被徐明曦气死了:“她当然有理由,因为,因为……”
徐白榆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曾经的谋算告诉她,咬牙纠结着。
“一盏茶到了,我要走了。”
徐明曦转身正欲离去,徐白榆大喊:“等等!因为,因为是你娘杀了她的娘亲!”
徐明曦愕然回首:“你说什么?”
徐白榆将心底的秘密说了出口,心里畅快多了,挑眉嘲讽道:“怎么,徐明曦,只有你的母仇,算母仇吗?旁人不可以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