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不再问了,眼巴巴托腮的盯着火上之物,只等“食鸡成熟”。
“秦越川,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
秦越川侧头看了她一眼:“月月不是喜欢这里吗?”
“嗯,是喜欢,不过我们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对吧?舅舅,杳杳还有灵儿应该都会着急的吧。”
“月月不必担心,我已通信告知贺薛怀并无大碍,此计划秦行越也是知晓一二,外面他会帮我们张罗,夏姑娘和灵儿也会外面帮我们遮掩的。”
“况且,外面大概已是乱成一团,尚且不是出去的最好时机。”
徐弦月不答,煌煌火焰为她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橙红暖光。
徐弦月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我只觉得这里太过美好,太过安逸,长久于此,我怕是觉得世间本应如此了。”
秦越川垂眸,如此生活,且是同徐弦月一起,是他此前想都不曾想过的,当真算是偷来的日子。
没有朝堂争斗,没有勾心斗角,无纷无扰,无忧无虑。
“烤好了,现在应当可以吃了。”
方才还多愁善感的徐弦月闻言,倏然转头,迫不及待自去取了碗筷。
她瞧着秦越川手中的烤鸡,色泽金黄,芳香诱人。剖开鸡腹,内里佐味的果子亦是清香四溢,想来定是入口定是肥而不腻。
徐弦月悄悄舔了舔唇。
秦越川将烤熟的雉鸡用匕首分切,细心地片成小块投入碗中。
大抵因着此间无外人,徐弦月稍微有些放纵,也不似平日一般太过顾及女儿家仪态。
秦越川片一块,徐弦月吃一块,一个投喂,一个被投喂,节奏竟然也是格外的和谐。
只是切的哪有吃得快,不过多时徐弦月的碗中空空如也,唇角浸润的油花似是意犹未尽,抬头眼巴巴的看着秦越川,眼中的意思显而易见:还要。
秦越川亦是投喂地兴致盎然,见她如此,也是对他的手艺的认可,笑问:“月月还要吗?”
“嗯,没有了吗?”
“月月已是吃了两只了。”
徐弦月惊愣:“怎么会?你不曾吃吗?”
秦越川笑而不答,摊了摊手。
徐弦月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是我的疏忽,竟是连你的那一份也吃掉了。”
“非是月月的问题,是这雉鸡太小,竟是连月月的肚子也填不饱。”
徐弦月假装听不懂他的揶揄,反以为荣,微昂着下巴。
“没错,来日你可要捕获一些大一点的猎物,不然,我可不依的。”
秦越川用巾帕擦了擦她满嘴的油花,应承她:“是是是,都听月月的。也不知附近有没有小野猪,定要逮一头回来满足我的月月。”
“秦越川,你取笑我,我才没有那般能吃。”
二人笑闹间,忽听青阳在洞外禀报,“王爷。”
徐弦月接过他手中的帕子,眼神示意秦越川出去看看。
“王爷,盯着祁王府的人发现异样,祁王昨日深夜派出一小波人手悄悄出了祁王府,瞧着像是要出城门,只是临近城门时那几人突然失踪了。”
“所以,你们跟丢了?”
青阳瑟缩了一下,“不算跟丢……我们怀疑,或许他们有暗道,只是,属下们探查了好几遍一时半刻也未有思虑,唯恐耽误王爷大事,只得先来禀报。”
青阳的意思,秦越川听明白了,时间仓促,容不得他们细细探查,怕是要亲自去一趟。
只是……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洞中,却见徐弦月已站在洞口不知多久,与他们大概有些距离。
徐弦月见他如此,心里大概有几分猜测,她抬脚快步上前:“同我有关吗?”
秦越川摇头:“并非,只是……”
徐弦月灵敏通透:“与我无关,那便是担心我了……你要出去对吗?”
秦越川虽然不曾应答,但是瞧他的面色显而易见,是她猜对了。
“你不必担心我,我能有什么危险,等你回来记得带猎物。”
“我去去就回,不会让月月等……”
徐弦月推着秦越川的后背向前移了几步,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秦越川不要啰嗦了,快些走吧!快些出发,快些回来。”
秦越川好笑又无奈的又嘱咐了几句,这才随青阳消失在苍茫山野中。
徐弦月待秦越川走远了,朝虚空唤了一句:“玄一。”
玄一现身道:“主子。”
“我有件事,你帮我去看一看,徐白榆那边是何情况了。”
玄一领命离去。
监牢隔间,徐白榆因着弑杀徐府主母,被判斩刑。
已经哭喊嚎叫过的嗓子干哑滞塞,此刻说不出一句话,绝望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徐广海等人已经回了徐府。
其实原本若是徐广海有心,想要特意替换救下徐白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徐广海的向来冷情。
无用,名声已毁,且是庶出的女儿,于现在而言已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当日徐白榆在宫中责受太后刑罚的时候,便早有意放弃,谁料徐白榆命硬,竟然撑到了此时。
对于她判斩刑,徐广海内心没有任何身为慈父的心潮波澜,甚至连眼泪也不曾掉一滴。
虽然徐明曦与徐明辉并不同情徐白榆,却还是进一步见识了徐广海的冷漠无情。
毕竟是生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唤不起他的一丝悲悯之情。
徐明曦转念一想:也是,同胞兄弟出事亦是被无情抛弃,何况是女儿。
“如今你娘亲的事,也算告一段落,此事就是徐白榆所做的,便是有疑问,也需得是她做的!”
徐广海在徐明曦与徐明辉面前来回踱着步子。
“不是因为窃听到什么秘密,纯粹是她用心歹毒,对主母不满,才动了险恶用心将其杀害!是我们徐府内宅之事,同外界没有关系!你们可听清了?”
徐广海一脸严肃,郑重道。
徐明曦忍不住开口:“可是,前日我去牢狱,徐白榆说此事同徐弦月或许也有关系……”
“曦儿!你是听不懂为父所说的吗!此事纯属徐府家宅内事,同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同容王府一点关系也无!!徐弦月已经不是徐府之人了,她是容王府的人,不要再与她攀扯,惹祸上身,牵累的是整个徐府!!要同容王府撇清干系!”
撇清干系,撇清干系,又是撇清干系!
徐明辉见不得徐广海这副急于逃避的态度,厉声反驳:“父亲这便草草决定了谁是杀害娘亲的凶手了吗!”
“如何算是草草决定,徐白榆杀害主母不早已是证据确凿!”
“可妹妹探听到可能还有旁人协助,难道不应该——”
“抓到一个主要凶手还不够吗!辉儿,适可而止吧!凡事莫要太过较真,于你没有好处的,你将来是要入仕途的人,怎可如此斤斤计较!莫说尚不清楚,徐白榆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你又能怎么样呢!”
徐广海不由得又想起吴氏,那般惨状,险些脱口而出。
他咽了咽唾沫:“就这样吧,若再惹是非,休怪为父,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