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可是,不像是小蝉的声音。
徐弦月感觉自己被揽在怀里,声声呼唤:“月月?月月?徐弦月?”
“不是……小蝉……是谁?”
“你认不得我了吗?我是阿娜罗啊!”
“……阿娜……罗……”
意识到是相熟的人,徐弦月再也支撑不住,倚在她的怀里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阿娜罗急声呼喊:
“小蝉!小蝉!!”
小蝉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王妃!!”
阿娜罗将她抱起,放置到一旁的床铺上,抬头问小蝉:“她这是——你清楚她怎么了吗?”
小蝉猛得忆起徐弦月那日说的话,直觉不妙:“阿,阿娜罗小姐,烦请你照看一下!我去,我去端药!!”
自从徐弦月那日吩咐过后,小蝉每日都会煎一份药预备突发状况,用不上最好,若是需要,也能及时顶上。
“好,你快些。”
这边的动静,引得院长前来查探,刚跨进屋门便见得徐弦月昏睡不醒的样子,眼睛瞪的溜圆:“老夫就说!老夫就说……这,这不关老夫的事!!”
下意识转头看向光亮的案几,那些书本一一摊开摆在桌面上。
“果然是她的书籍有问题吧,自己都中招了!”
阿娜罗不通医术,只能观察徐弦月的面色,从而判断她的状况如何。
眼下人命关天,这老头竟然还在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她只觉这聒噪得很:“闭嘴!臭老头,烦死了!她要是有个闪失,你这书院所有人都不够赔命的!”
“你,女儿家的,竟然如此无礼!有辱斯文!”
阿娜罗烦躁极了,厉喝:“有这闲工夫,不若去请大夫,瞧瞧怎么一回事!我没空在这里与你鬼扯!”
“大夫也没法子,她这是……”
话未说完,门外又急匆匆闪现另一身影。
祁墨白疾步上前,气息不匀,略有粗喘,似乎是一路快跑而来:“如何,她可还好?”
阿娜罗坐在徐弦月旁侧,手臂横越过她的身子,似一只护崽的母兽,满眼警惕地看向祁墨白:“你是何人?”
察觉对方的戒备,祁墨白缓声解释,“我与她算熟识,我观她的状态猜测大抵也是中了毒。”
“这间屋子藏有毒物,已是不安全了,我带你去旁处屋舍。”
阿娜罗将信将疑,思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回头看了一眼徐弦月的面色,下定了决心:“好,我们跟你走,若是你敢骗我,我也不是吃素的。”
祁墨白刚想开口问询是否需要帮忙,就见阿娜罗直接抄起徐弦月的腋下与腿弯,毫不费力地抱着与她一般身量的徐弦月起身,冷着声线道:“前面带路。”
瞧她果决利落的作风,祁墨白猜测她应该是习武之人,也不多言,转身出了屋门。
阿娜罗抱着徐弦月,目色坚定仍不失防备,平平稳稳地跟在他的身后。
小蝉恰好提了食盒回来,看见了他们的背影,来不及多问,快步跟了上去,小跑着坠在阿娜罗身后。
小蝉瞧着阿娜罗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般感觉,上次徐弦月在利州高热昏厥,阿娜罗带她去寻大夫的时候,也出现过。
同王爷身上所散发的以绝对霸道姿态笼罩的气势完全不同。
并非强者对于弱者的庇护。而是如一团温暖的火光,即便再是渺小微弱,仍旧可以最大限度的弥散光亮与温馨,驱逐黑暗,给予心安。
小蝉提着手中的食盒,心里更加踏实了许多。
祁墨白带她来到了另一间空闲房间,阿娜罗轻轻将徐弦月放在榻上,转头问小蝉:“你不是说,你去端药了了吗?药呢?”
“奥,奥!”
小蝉被她问得猛得回神。
取出汤药,递给她:“阿娜罗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去扶一下她,我把药给她喂进去,你可确定,这药能救她?”
“嗯,这是王妃自己准备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嗯……那便好。”
……
徐弦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仿佛昏迷前与当下,也只间隔了几刻钟的时间。
意识渐渐回笼的时候,眼睛还未睁开,耳畔却传来了暴戾的怒喝。
“……若再不醒来,本王要你们书院全部陪葬!!!”
好像,是秦越川?
徐弦月下意识想要出声,只是喉咙酸疼,好半晌也只嘟囔了一句:“……秦越川,是你回来了么……”
房间内有片刻诡异的寂静。
徐弦月想要抬臂揉揉眼睛,又喃喃了一句:“是我听错了吗?”
还不等她抬起手臂,身体骤然被一股大力牢牢箍在怀里,秦越川一手揽着她的脊背,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将她半抱起身。
语带颤抖的回应她:“不曾,月月不曾听错,是我回来了,我在这里,我在。”
头脑还有些迷糊,徐弦月察觉他的身子抖得厉害,回环住他,轻轻摩挲着他的脊背。
本能关心道:“你冷吗,怎么抖成这样。”
徐弦月又道:“我嗓子疼得紧,想喝水……”
秦越川让她倚靠在自己怀中,茶盏还不等端到她的面前,便被徐弦月提前接过,“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抿了抿微微湿润的嘴唇,这一点怎么够。
“还要。”
一连不知喝了几杯,徐弦月才感觉喉咙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也恢复了些力气。
这才抬起眼皮,打量起围簇她的众人,祁墨白,还有几位不知名的男子,不过见他们身挎药箱,猜测约莫是大夫,
徐弦月道:“怎么都站在这里……”
“你再不醒,他们就都躺在这里了。”
徐弦月闻声望去,神色惊喜:“阿娜罗,你怎么来了?我就说我好像听见过你的声音。”
阿娜罗甩了甩头发:“是镇国公让我来的,他说你身边缺个身手利落的女子,让我来陪陪你,他给我发月钱,嘿嘿。”
“不过,我赶到王府的时候,正头主子竟然一个都不在,我就向张伯打听,费了好大劲才寻到这里。”
“赶到的时候院门已经关了,我是寻了旁的小径才进入的,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这般了。”
徐弦月点头,猜测约莫是上次贺云音的事,贺薛怀也不放心,所以将阿娜罗唤了来。
“月月,可还有不舒服?”
头顶传来秦越川低柔的声音。
徐弦月侧头,眼瞧他满是关切的目光,笑着冲他摇摇头,“没有了,我觉得还好。”
“你别担心了,我无碍的,是不是小蝉给我服过解药了?”
“嗯。”
又扭头好像搜寻着什么。
“月月在寻什么?”
“院长呢?”
秦越川道:“带他过来。”
院长被一名侍卫带进房间的时候,面上一脸的复杂。
不复先前的冷嘲热讽,淡淡问候了一句:“王妃安好。”
他僵着脸,似乎不是很情愿说道:“是老夫的错,王妃身份尊贵,怎么会对我一个小小书院有何企图,是我小人之心,还望王妃恕罪。”
徐弦月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在她昏迷的时候,院长约莫已经被秦越川的“雷霆手段”震慑过了。
当下的他,垂着头,似乎已是认命,硬邦邦地认着错。
“我说过,我会寻出毒源的,必会给院长一个交代,这是你我之间商定好的,如今,我便要鉴诺了,我大概已经知晓,毒源在何处了。”
院长愕然抬头:“王妃说的……可是认真的?”
徐弦月点点头,看了一眼四周陈设,才发现不是已经不是原来那间屋子了,“那个原先屋子里的,黄蜡灯,可还有剩余?能否帮我取来?”
徐弦月问起黄蜡灯,其用意不言而喻。
侍卫出了房间去取灯盏。
徐弦月临昏睡之前,才察觉异样,暗道这次还是疏漏了。
如此想来,第一晚的困顿,其实约莫已经吸入黄蜡所燃的毒物,所产生的反应。
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劳累疲乏才致使她睡得这么久。
站在旁侧的祁墨白脸上表情微有异样,血色一点点褪近。
那灯是他从库房取来送与徐弦月使用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算是与他有了直接的联系?
祁墨白哑然,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床榻上的徐弦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