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
头脑不曾发热,那便是真的。
相识以来,好像秦越川答应她的每一件事,无论多么微不足道,都会很认真的去完成。
“今日你寻陛下是当真有急事吗?”
“算是吧,有关冬猎。”
既是好言相劝,不予理会,那便只有兵行险招,推皇帝一把,逼他做决定了。
三日后,一切准备停当,秦越川身为皇族子嗣,需要先行一步前去随皇帝举行祭天仪式。
与诸位皇子相汇合,一同出发。
女眷则是依照品级坠在后方跟随。
徐弦月自容王府出发,靠着马车车壁,手里捏着茶杯,不紧不慢地翻看手中书卷,消遣时间。
阿娜罗性情跳脱,若非先前贺薛怀嘱咐了很多遍,要她千万沉静安分,莫要出了岔子,此刻的她,定是手持马鞭,挥策良驹,潇洒驰骋在高山旷野。
她懒洋洋趴伏在马车窗口,有气无力道:“当真无趣,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扮做侍卫,跟随马车两侧呢。”
徐弦月不抬头,视线依旧不曾移开纸页,抿了一口茶水,随口道:“容王府可没有这么娇小玲珑的侍卫,舅舅的镇国公应该也不曾有。”
“月月!”
阿娜罗赌气不与她说话,掀帘朝外看去。
猝然同一双媚眼对个正着。
她看了看马车标记,同她们并驾齐驱的,是肃王府的马车。
所以,那女子是肃王的人?
“晦气!”阿娜罗还对前些日子皇后的事心有介怀,肃王是皇后的儿子,自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观感。
立时气鼓鼓撂了帘子,双手抱臂倚在车厢壁上。
“怎么了?”徐弦月察觉阿娜罗似有不妥,放下杯盏,凑过去,想掀帘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被阿娜罗一把按住,“别看,是肃王府的人。”
徐弦月了然,原来如此。
“晚间到了营地,我们避着些,肃王身子有碍,定是鲜少出营帐的。”
阿娜罗点头:“嗯。”
与此同时,遭受她们不待见的肃王马车上,除了秦烈行,同行的还有一位紫衣女子。
娥眉细目,不沾粉黛,明明是极其清爽的面容,眼波流转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柔媚风情,琼鼻红唇,柔柳细腰,似风中轻颤不止的带露海棠,道不明得撩人心魂。
仿佛天生媚体。
方才只是无意掀帘,饶有兴致欣赏着此间的雪岭寒松,却不料,同对面马车的少女四目相对。
似乎还被那人怒瞪一眼。
“啊呀,方才那个姑娘,那便是我将来的新肉躯吗?”
“尚未可知,红羽。”
红羽纤纤玉指绞了绞鬓边垂落的发丝,撇唇轻蔑道:“这等货色,也值得我出手?绿羽去不就行了?”
“咳咳,绿羽资质尚浅,掌控不得双魂肉躯。”
红羽此时多了几分兴致,点着修长指甲示意他继续。
“此事本为传闻,顾名思义可纳两魂。”
“只是,除却同本主魂魄相协共生,若想掌控肉躯,便只能两魂相斗,以势压迫,强者为主。”
“绿羽历练不足,成算不足,此事,恐是还需你出手。”
红羽点头,单臂搭在窗沿,却仍旧不放在心上:“瞧着像个没脑子的,应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尚不确定,是否是那个婢女。也有可能,另有其人。”
“嗯?竟是还未确定?另一人在何处?”
秦烈行屈指敲敲车壁,淡声道:“同在那辆马车之内。”
“那不是?容王府的马车?眼下除却你,皇子皆行在前列……那便是容王妃?”
“或许吧,容王亦是有可能的。”
红羽一阵恶寒,男子肉躯竟也算作其中?
“若是容王,瞧着确实难办,难怪你会寻我来。”
红羽收了先前的轻佻心绪,颇为忌惮。
秦烈行见她心中有数,只说:“此厢人选之中,最难办的莫过于此,你便祈求上天,万万莫要是容王好了,若是当真如此,也只有迎难而上了。”
红羽见不得他这副风凉态度:“你与他同为兄弟,若是可容双魂,由你夺取岂不是两全其美?”
“既得健康肉躯,登殿上位亦有胜算,何苦执着秦昭烈一人?且容王手中还有北疆军,如此握在自己手中,不是一举多得?”
秦烈行看了她一眼,垂眼只说了两个字:“迟了。”
初时秦越川放从庵庙回来,根基不及秦昭烈,且似乎并无夺位心思。
秦昭烈彼时还有母族支持,既有野心,又有些许实力。
所以才会被秦烈行选中作为“备选肉躯”。
顿了片刻,又道:“自知之明本王还是有的,便是由本王亲去,成算不大,怕也敌不过他。”
红羽好笑:“那我一介女流之辈,便是大有成算,敌得过他?”
秦烈行抬手取过旁侧案几上的药茶,抿了一口:“嗯,你是这些年以魂控体的佼佼者,鲜有人能超过你。所以我说,尚未可知,万一成了呢?”
“哈!”
红羽气笑了,仗着他有求于她,说话少了几分顾及:“你竟也不怕,我夺了他的肉躯同你作对?既然都是皇子肉躯,为何还要臣服于你的脚下,直接与你一较高下,自登大位,岂不是爽快。”
秦烈行听她如此说,握着茶盏的手微有凝滞,抬眼看她时,如寒刀刮骨,阴鸷非常,眼底迸发的杀意直射而来,声音也冷得不似往日温度:
“红羽,你的命是我救的,若你敢生二心,我既有信心将你送去,亦有把握让你同他,一身两魂双双命陨。”
“放眼世间,会的此术的人如凤毛麟角,你果真不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羽只是随口一说,秦烈行的目光与话语令她不自觉胆寒,收了散漫,强自镇定道:“我自是不敢,只是随口一言。”
秦烈行收了目光,垂眼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轻轻放归原位:“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不过,目前仅是猜测,若不是容王,余下几人于你而言应是好拿捏得多。”
“若是那容王妃,便是最好了,既得容王喜爱,行起事来,应该也是得心应手。”
“我瞧着,秦越川于她应该是知无不言,利用他的信任,获取一点情报,摧毁几个暗点那不是手到擒来?”
“玩得再大一点,北疆军我得不到,你借由那身子,悄悄做点手脚也并非不可吧?”
“平日积攒的毒药,岂不是有了用处?”
正说着,清甜嗓音隐约透帘而入:
“……你不是在前列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无碍,前方守卫严密,我不放心此处,还是与你同行。”
“这里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月月在马车里闷坏了吧,可会骑马?”
“我骑的少,同你是比不得。”
“那也无碍,我带你出去转转。”
片刻之后,一声马儿嘶鸣,伴着笑语,两人一骑,扬尘而去。
红羽这才悄悄掀帘,自缝隙朝外看去:“若是真如此,你说的大概亦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