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荒芜甚是凄凉,处处废墟没有活人的迹象,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不出的肢体部位。
这是池霖睁眼所看见的场景。
不久前还充斥着的的厮杀声、呼喊声消失不见,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
“几万人皆亡,男女老少皆是无一例外。”摩拉克斯站在身旁,双手抱臂,平静分析着眼前的状况,“身上皆布满枪伤,都是一击毙命,想必是枪法精湛之人所为。”
“阿幸袈斯?”
“嗯…嗯?”池霖眉头一皱,感觉自身力量…很强,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魔神战争时期的璃月。
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走上前蹲下身查看一具尸体,枪法痕迹上残留着魔神的气息和些许熟悉的感觉。
长枪…枪法精湛…可一击毙命…
魈?
“可是知道了什么?”摩拉克斯见池霖眉头紧蹙,想必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于是挑了挑眉问道。
“嗯,往前走吧…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起身向前行走,一路跟随着魔神的气息寻找,线索便更加明显起来。
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疯了,撕扯只为争夺一个馒头,场面甚是不堪入目。
魔神战争时期的璃月…就是这样吗?
池霖这样想着。
摩拉克斯自然察觉到身旁好友的不对劲,微偏头唤了今日所喊的第二声,“阿幸袈斯?”
“嗯…?怎么了?钟…”池霖回过神来,险些喊出钟离二字,略显淡定改了口,“摩拉克斯。”
“无碍,看你今日状况并不是很好。”
“没有,只是想到梦之魔神吸取凡人美梦,掠夺村庄,妄想以这种方式击败其他魔神…”池霖话还未说完,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因为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正在进行杀戮的绿发少年…魈。
绿发少年手持一把破旧长枪,长相如同魔物,此时正不断刺杀着村庄居民,仿佛傀儡一般,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一丝感情。
与他同在此的还有梦之魔神以及他目前所收获的眷属们。
依旧是看了眼池霖,四目相对后,摩拉克斯似乎懂得了他的想法,手指轻弹,天星之力从天而降,梦之魔神麾下众人死伤过半,仓皇而逃。
梦之魔神警惕看去,就见作为竞争对手的摩拉克斯和不属于此地的阿幸袈斯出现在眼前。
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专门挑了个较为晚的时辰出来,却还能被他们找到。
“阿幸袈斯…!?”
“叫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你不应该叫摩拉克斯吗?”
“……”
并无多言,梦之魔神先行发起攻击,噩梦一般的囚笼想要将池霖封锁,但他现在在哪?本就身处梦境的他自是不慌,轻松躲过。
与摩拉克斯对视一眼,示意让他来后,池霖就到了金鹏身前,金鹏失神,手脚不听使唤拿着长枪朝他袭来,池霖不慌不忙眯了眯眼,蓝瞳微亮,似乎这双异瞳便是他的权能,金鹏定在原地不动。
金鹏先是眼中流下血泪,随后眼色便逐渐由深灰明亮起来,这也算是…解除了魔神对他的控制吧。
池霖侧头瞄了一眼摩拉克斯,摩拉克斯自是丝毫不败下风,没过多久便消灭梦之魔神,也缓步来到跟前,对眼前的绿发少年说道。
“你自由了。”
“在阿幸袈斯所告知的故事中,「魈」这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池霖点头,替魈捋捋杂乱的头发,“嗯,你的本体是金鹏吧?金鹏属于夜叉一族,想必你很擅长杀戮。”
“那么不知犯下诸多杀孽你,可愿意以与我身边这位摩拉克斯签订守护璃月的契约?”
“愿意。”
魈毫不犹豫回答,他觉得池霖说得对,因为梦之魔神的操纵,导致他杀了不少普通人,而且面前是救于他的两位恩人,自是愿意跟随两位一同守护璃月,以便更好赎罪。
梦境中的二十年一转而逝,画面一转便是在一间房屋内,池霖抱着刚幻化出的余庭交给摩拉克斯。
“…此孩童光是看着便觉得不一般,灵魂想必是来自异世?”
“嗯,因异世意外死去一人,那人阳寿未尽,关乎秩序混乱问题,便将他的灵魂融入于此。”
“有劳了,老友。”摩拉克斯点头,并不是很在意下一任岩神是来自异世的灵魂,就是关于他刚出生的记忆,得修改一部分。
池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似的,“没事,但愿他能给你的璃月带来不一般的未来。”
“错了。”摩拉克斯微皱眉,想了想纠正道,“你与我签订的契约不一般,是同我一起创建璃月,所以,是我们的璃月。”
“…这样吗?我知道了。”
“既然璃月安宁了,那我也该前往蒙德了。”池霖转头看向窗户外那不远处黑雾弥漫的蒙德处,表情复杂,神志则是十分震惊。
毕竟池霖倒是没想过余庭会是这样来的。
“如此也好,蒙德那边,龙卷之魔神所统治的方法不对,是该改变了。”
“嗯,但这次我想以人类的身份去,需要你帮忙了。”
“蒙德可是为了自由而战,我若是轻松解决就离去,岂不是还会有下一任统治者?”
说到底还是为了让风精灵建立自由城邦啊。
“对了,摩拉克斯,把魈叫来吧,再最后给他做一次杏仁豆腐,我就走了。”
“嗯。”
帮忙暂时封印体内的神力,由于神力过于强大,池霖只好将剩余的力量都灌注于自己的竖琴,也就是「风吟」里。
记忆什么的,打算等和魈说完就清除,不过还是得留下诗人少年的样子,否则到那里找不到人,岂不是还得继续发生那种事?
不多时,魈听唤来到此地,本以为是有什么事要他去做,但帝君没说话就走了,随后池霖端着一盘杏仁豆腐走了出来,还不忘招呼他过来吃。
魈没弄明白,为何星神大人会让帝君唤他来,明明自己便能呼唤他…而且特意唤他来此,仅仅是为了让他吃上一盘杏仁豆腐,这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果真如猜想般,池霖问他:“魈,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不亲自唤你来?”
“是…”
“我要走了。”
“……”
池霖这话一出,魈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内心五味杂陈。
“现在游历七国已达成六国,最后我要前去蒙德了。”
“大人救助完蒙德便要离去了么…”
“我啊…游历完七国,打算在提瓦特安个家,只是不知道该去哪安家呢。”
“璃月也好,蒙德也罢,稻妻也不错…不论是哪个国家,或许在未来,都会留下我的足迹吧。”
池霖叹了口气,许是选择困难症犯了吧?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杏仁豆腐,魈还站着那不动,于是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将瓷勺放在他手里,说道,“好啦,赶紧吃杏仁豆腐吧,再不吃就凉了。”
“那我也先去找帝君替我删去记忆了。”
“等等……”魈突然唤道。
“嗯?”
“大人回来时,可否允我继续待您身边守护…?”
魈抿着唇,说的有些不自然,池霖微微一愣,不多时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当然可以,守一辈子都可以哦?”
……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才明朗的天气,沉沉的仿佛要坠落下来,压抑空荡的房间,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拿着瓷勺,魈神情并不是很好。
曾产生摘星想法的他,面对仰慕多年的星神大人突然要走这件事,第一反应便是想办法将他留下。
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也只能说出“守护”一词。
还是选择放任吧。
星星也是自由的啊…
魈舀起一勺杏仁豆腐慢慢送进嘴里,明明是甜腻如同「美梦」的感觉,他却觉得咸涩。
原来是在不知觉中滴下的一滴泪。
他再舀起一勺,这回只有甜腻。
大人说…允他守护一辈子。
魈抬眸看向窗外,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美梦」的感觉…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