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介绍听起来很有道理,加入组织不仅有不错的待遇,还能借此躲避通缉。
但野穹的心中早已筑起了高墙,对外界的诱惑免疫。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和任何人或事扯上关系。
因此,他果断地选择了拒绝。
清冷的月光如同轻柔的纱幔,洒落在那片荒芜的树林之中,整个林子被一层银白色的光辉所笼罩。四周宁静得连一丝声响都难以捕捉,仿佛连微风拂过树叶时的沙沙声也在这一刻沉寂了。
置身于这片宁静中的他,静静地仰头凝望着那轮悬挂在夜空中的明月,心中也被这宁静的氛围所感染。
被护在身后的少年点了点头,四周的树林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不必拘于过去,过去…无非就是一滩烂泥罢了,忘了‘他’吧,去面向新的人生。”
“那如果…我忘不掉呢?”
每当夜深人静,野穹总会想起那些与哥哥共度的时光,那些欢笑和泪水交织的记忆,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永远照亮他前行的路。
如果说过去只是一滩烂泥,那么他甘愿陷在其中。
死亡不是终点,纵使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心仍向往昔。
想要忘掉一个人,忘掉一个至亲之人,谈何容易?
野穹站起身来,将眼前挡在少年的人堆到一旁,而后步步向少年靠近。
“是你吧,斯里予齐。以前有什么事都瞒着我,做事时总是避开我,如今却还是心软,乔装来见我。”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怒斥着对方,似乎多年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爆发。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时,已经太晚了。
因为原本在四周搜寻的守卫听到了这声音,便准备过来查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即使被面具遮挡了一半脸,也还是能隐约能看见左眼散发着的淡淡紫光。
下一秒,清风停止了吹拂,落叶悬停在了空中,四周的一切仿佛被静止了一般,只有他们三人能够自由行动。
少年将野穹的兜帽给其重新戴好,转身欲走。
“只有10分钟,如果你想逃,就快逃吧。”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位,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野穹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离去,一言不发。
少年撒了谎,不愿与他相认。
他看见了少年眼底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那像是被某种东西压到喘不过气的悲伤。
“野烬大人,为何要与斯里予克阁下说您已经死了?”跟在野烬身旁的少年不太理解。
明明只需要告诉斯里予克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成功拉斯里予克进入组织,可为什么大人却不肯呢?
“他有他的选择,我自然不能因为……「哥哥」这个身份强迫他加入组织。”
……
筠云404年,身处提瓦特的野穹通过入梦回到了一百年前。
彼时的野穹仍是星神,在调查事件途中给温迪讲述着「故事」,恍惚间看见了假祈愿树下的哥哥。
虽然只是错觉,但他真的在树下再次见到了哥哥。
他日日夜夜所思所想之人并没有再次重逢的欣喜,只是笑意不明的对他说:“真实,与虚幻,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你所见所闻,未必是真实,也未必是虚幻。”
“就像你和我,我们看似分隔两地,却又在幻境中相聚。但这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野烬转身望向那棵仿造祈愿树,淡淡道:“你相信命运吗,阿克? ”
“命运……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野烬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屑,“真正的强者,从不信命。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双手和心中的信念。”
“祂是这个星球的核心,却又只会以无脑的方式进行自救,太愚蠢了。”
“够了……”野穹本来就是直性子,听不得绕弯话,直接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想一见面就听你说这些。”
“我无法改变时光的界限。当年你安排的一切皆妥当,我甚至不曾知晓你的死讯。”
“可若你当初告诉我,我又何须那么伤心呢?”
你说过去只是一滩烂泥,我却困在了回忆。
若心仍向往昔,这世间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斯里予齐,你知道的,我爱你,不止是亲情。”
存在于血脉中的羁绊无法斩断,它是长期以来的依赖,还是细心照料下成长的情感,是无声的至爱亲情,还是满怀遗憾的爱情?
他们一起成长,生命之书的每一页,都有对方。在那些共同度过的日子里,他们皆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们的羁绊,如同树林中缠绕的藤蔓,即使岁月更迭,也无法割断。
即使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但这世间茫茫人海,在无数芬芳的玫瑰中,哥哥依旧是他唯一的选择。
小时候他不懂爱,哥哥是他世界里的唯一。
长大后,尽管他已知世上有簇锦繁花,哥哥依旧是他心中最独特的玫瑰,无可取代。
他知道哥哥没死,只是假死试图欺骗所有人。这本来只是猜测,但从哥哥否定自己猜想到那一刻,他就确定了。
相处多年,他观察到了哥哥的一个习惯,那就是哥哥在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他想再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将藏于心底许久的秘密告诉哥哥。
可现如今,哥哥听后却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看上去并不接受来自至亲的示爱。
然后,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野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猛地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躺在了草地上。
他听见哥哥的声音跟着风声在耳边轻轻响起:
「听哥哥的话,不要插足这件事,不要阻止Falling God的一切行动。」
此外,还有一句:“……我还不能回应你示爱,亲爱的弟弟,至少现在不行。”
有了这话,野穹本来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他并不需要哥哥立刻回应,毕竟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一等又有何妨。
但这次不同,他心中有所期待,更盼望着哥哥能给出回应的那一刻。
讲到这里,野穹默默低下了头。
“想不到野穹前辈还有当说书人的资质呢。”温迪很配合地鼓起掌来。
“嘁,什么啊,我才不要当什么说书人。”
“咳,所以也就是说,你爱上了你的亲哥哥?”不知何时到来的祁沐铃从温迪身后探出头,好奇地问。
一见来人,野穹立刻恼羞成怒起来,“你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啊喂?”
“不对啊,你怎么……”他明明全程都在用第三人称讲述的啊。
“笨蛋野穹。”祁沐铃无奈地抬手敲了敲野穹的脑袋。
她跟了野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就像野穹能轻易认出野烬一样,她也可以。
“我像是那种能随便收留小孩的人吗?”
野·能随便收留小孩的人·穹:“闭嘴!”
“啧啧啧,筠星头号通缉犯,你应该庆幸阿幸袈斯回来了,不然阿幸笃斯那家伙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还要抓着你不放。”祁沐铃双手抱臂,言之凿凿。
“毕竟你可是害了人家兄弟二人那么多年见不到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