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已经把话讲的很明白了!”
隔天清晨,沐芒宫那维莱特办公室内,芙宁娜正和那维莱特争峙着。
“问题还没得到切实解决,你我之间任何托辞都没有意义。”那维莱特冷静劝解着,“我无意冒犯,但你也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了,你乃水之魔神,芙卡洛斯。”
那维莱特说着,递给芙宁娜一张纸,“看看这个吧,白淞镇事故遇难者的名单。”
芙宁娜接过名单,心头不由一紧,难以置信地盯着名单:“这,这些人……全部……”
“这次我们没来得及阻止,我不会允许再有下一次。”
那维莱特身为水龙王,枫丹最高审判官,本来无论如何都会保持心无波澜的模样。
但白淞镇事故的发生,芙宁娜那看上去不重视预言的样子,让他难以冷静,此刻的语气都有些威严。
“再重复一次,你必须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昨天我在白淞镇附近的古代遗迹里发现了三块石板。”
“关于此事,你是否知情?”
面对如此的那维莱特,芙宁娜沉默了,但立刻就恢复了状态,强行镇定道:“……什么啊,突然审问一样的口吻问我问题…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过,你刚才说,是在古老遗迹里找到的?”
“没错,这便是我向你询问的起因,石板本有四块第一块不知所踪,另外三块分别有不同的图画,应该都和预言有关。”
“预言……”芙宁娜皱起了眉。
“其中第二块石板画的是前代水神厄歌莉娅面朝天空中的浮岛跪俯在地,像是在认罪。”
“这一点你也不知情吗?”
“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些石板。”
母庸质疑,她真的没见过,这话是真的。
“……我再问一次,你当真没有任何有关前代水神的信息?有关这些,你最应该知情才对。”
芙宁娜一脸理所当然:“每个神明都可能有自己的秘密,前代是前代,我是我,不知情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我理解你的焦急,但…不好意思,我真的没什么能透露的消息。”
那维莱特见此,极力克制着情绪,沉声开口:“芙宁娜女士。”
“事已至此我必须说,我早已知道你动用各方力量暗中进行某类调查的事。”
“种种迹象表明,你一直偷偷地调查有关预言的事,你身为水神,调查并不算奇怪。”
“可你宣称不知道厄歌莉娅的秘密,调查后也不作为,就显得奇怪了。”那维莱特说的话步步紧逼芙宁娜,“你从不是你表现的那么肤浅,更非真正的愚蠢之辈。然而,你的所为也极度不自洽……”
他本以为,这种说法能让芙宁娜将死守的秘密说出,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如此气氛下,芙宁娜却肆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你一直这么关注我吗,那维莱特?我可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既然知道我在暗中调查,对我也有新的判断了吧?质问我,怀疑我都没有意义,你身为最高审判官,还算是我的下属,应该服从我才对。”
“你只需要相信我这个神明就好了。不论你内心深处是否知道能说服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肯定会没事的。”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这件事上我们没必要在讨论。”
芙宁娜缓了缓情绪,最后丢下一句话。
“啊啊,快到歌剧院演出的时间了呢,再会啦。”
想要伪装的人表面功夫做得足,实际动作已经表明了慌乱,芙宁娜这举动,明显是在回避什么。
那维莱特轻叹一口气,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芙宁娜的场景。
那时的芙宁娜女士谦虚礼貌,还会有小紧张。
他在与芙宁娜相处的一年半内,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其实如果他想,他可以随时上楼敲门见到芙宁娜。
但芙宁娜似乎在躲着所有人,加上自己也很忙,他选择尊重这个看不透神明。
那维莱特最初以为,最高审判官的工作只是签签字,戴上假发在审判庭一坐,听取各方意见然后进行审判就好。
来枫丹庭之前,他甚至还脑补了些芙卡洛斯和他对权利分配产生冲突的局面做了好几条预案。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初生的水龙王对人类社会中「审判官」一职位的估计并不算错,但考虑到枫丹风雨飘摇的局面,无论是沐芒宫还是审判庭其实都在一个接近停摆的状态。
那维莱特属于过于细心周到的类型,他并不放心把大小事务交给旁人,于是只好兼任了从处理魔物到报销打字机的一切琐事,枫丹的天气也很配合的阴雨连绵。
不过今天实在是个特殊的日子,不仅芙宁娜会发表就职演讲,正式和所有人见面,那维莱特也会被正式授予「最高审判官」这一职席。
因此,那维莱特终于抛下了办公桌上怎么看都看不完的预算表,和芙宁娜一起坐上两人的专属巡游船,向人潮涌动的伊黎耶岛驶去。
人们猜测可能是涨水的缘故,今年的雨季格外的长的。
但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巡游船因为这打开了敞篷,让那维莱特能够欣赏到久别的枫丹湖景色。
一向对人类感情迟钝的水龙王,再次见到芙宁娜时,都感受到了她气质中的细微变化。
坐在对面的芙宁娜现在托着腮,促狭地望着那维莱特,令他实在无心欣赏风景。
那维莱特并不能很好地察觉两人长久的对视其实很诡异,不过幸好芙宁娜早已准备了话题:“看来我们的最高审判官大人今天心情不错?”
“……确实。”
那维莱特承认得其实有些不情愿,他发现自己的心情波动能影响天气这件事,自己尚且花了许久时间,真不知道芙宁娜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今后去歌剧院,每天都能看到大枫丹湖了,你觉得今天的景色如何?”
“尚可。”他更喜欢下雨天。
芙宁娜张了张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一言不发地看着远方的水面,这一举动,那维莱特将其理解为:芙宁娜可能对接下来的就任演讲有些紧张。
他思考着要不要提供几条建议,但回忆了一遍自己不长的龙生,发现自己对演讲一事也没什么经验,于是作罢。
不过,这巡游船驾驶员给同僚讲述的版本似乎大不相同:
·给那两位大人开船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穿着靴子,我可以抠出一座带着七天神像的沐芒宫来!
·那维莱特大人真不愧是话题终结者,连水神大人都带不动,你如果有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千万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