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坐下开始，她就一直用左手抠着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骨节之间的一处，不知痛似的。
闻言，顾初如梦初醒，反射弧颇长的“啊”了一声。
沈易皱眉，拿笔挑开了她的手，这才发现，那处是一个蓝色小点，像痣又像是刺进去的。有点起皮了，仔细看好像有小血点，足以说明这人用力程度。
“不疼？”他沉声问，比平时多了一丝凌厉。
顾初刚张口，许昕风风火火跑了进来，随之上课铃也响了起来。
“你干嘛去了？”程砾刚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旁边的人一脸愤愤。
许昕不爽道:“碰上李甜她们几个了，搁厕所欺负班花呢。”
程砾往涂月那边看了一眼，嘟囔:“还以为消停了，没想到还那样。”
“谁知道呢，不过李甜在和袁航处对象？”
“听打篮球那几个八卦了点，好像是。不过都处不久，袁航那鳖孙，又渣又丑，还爱面子……”
前面两人再说什么，顾初听不见了，神经有些紧绷。
原以为，都过了两三年了，应该都忘得差不多了，结果还是会想起来。
那段，让人留下深刻记忆的日子。
沈易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同桌，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同桌了。
晚自习下课，许昕拉着顾初去厕所。
趁着洗手人不多，顾初状似无意的问:“许昕，你认识李甜啊？”
许昕洗完手听见话，愣了一下，回答:“认识啊，不仅认识，当初还打了一架。”
“啊？”
看见她惊讶的表情，许昕笑笑，一把拉过她，边走边细细道来:“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文科班最差那个12班吗？说了那个叫张燕燕的，你还记得不，李甜当时是她的小跟班。”
俩人走到教室外的栏杆前吹着风，今天走廊没多少人在外面“挂尸”，许昕又说:“高一上学期，那时候文理还没分科，李甜在我们隔壁班。那时候想追沈易吧，追了半个月没起效。我、沈易、程石乐、苏安然从小玩到大，算起来，我和苏安然还算跟沈易接触比较近的女生。那傻b就盯上我了，那是个月黑风高夜，她把我堵厕所，问我和沈易什么关系。我随口嘲讽了几句，就想跟我动手，结果被我打哭了，消停了一阵。后来高一下学期吧，最尾的那个烂班，出了个女校霸，就张燕燕，说是和社会人员有交情。不巧，她也看上了沈易。李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扯上了关系，反正就一直跟在张燕燕后边，又不巧，又盯上了本小姐。再加上李甜添油加醋，张燕燕晚自习把我给堵了，没来得及和程石乐说，还是安然姐碰上了把我拉走，不然那天估计我要被打。”说到这，许昕笑笑，眼中好像浮现了那张傲慢的脸。
“安然姐，很厉害？”顾初抿了抿嘴，手放在栏杆上，栏杆很冷，她却像没感觉一样，等着后续。
“嗯，你知道安然姐是谁吗？”许昕眯着眼，“她爸是常西地产大亨，宏远地产你知道吗？你看见高一那栋楼了吗？那就她爸出资翻的。苏叔叔老有钱了，为常西的税收做了可大贡献。能把公司做那么大，也不是吹的。而且，她舅舅是教育局的，连沈易他妈都得礼让三分，再加上苏安然成绩好，长得漂亮还会跳舞，喜欢她的人从一楼能排到四楼。谁敢碰她？”
顾初心底震惊，她看着许昕怅然的模样，捕捉到了关键词:“沈易他妈，又是？”
许昕努了努嘴，面露纠结，好一会她才开口:“他妈，秦校长。”
“别跟沈易说我给你说的啊，他不喜欢别人提秦姨。不过只要是常西本部升上来的，都知道他妈是校长，告诉你也没什么，就觉得你人挺不错又聪明。”许昕的话萦绕在耳边，上课铃一响，她的脚像灌了铅，脑子有点浆糊。
“同桌，你怎么上个厕所把魂丢了。”沈易看她跟丢了魂似的坐下，目光呆滞，忍不住屈起食指敲了敲她桌面。
许昕注意到后面的声音，背有点紧绷，生怕顾初给秃噜出来。
“没丢魂，在想月考的事。”顾初随口诌了一句，视线放在桌面的书上。
刚巧，万主任又神不知鬼不觉从后门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后排同学听到动静，草木皆兵，不自觉绷直了身体。
沈易余光一扫，也没开腔，随手拿了本书翻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初垂着的左手臂。
周围安静得诡异，前面俩人也偷偷瞄了瞄后面，一看万老狗闪着精光的眼睛，立马坐好。顾初回神，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同，下意识抓起笔，背坐直，胡乱看着桌面上的草稿纸。
“看草稿纸能让你成绩入七百？”凉悠悠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这下前面还有搞其他事的人立马有了动作，幅度还不小，整个教室一阵窸窸窣窣。
顾初吞了吞口水，仰头一看，果然是万主任那不苟言笑的脸。
在静谧和看戏的目光中，顾初点了点头，还补了句:“能。”
声音不大不小，但班级太安静了，传进周围几排的耳朵。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憋笑，程砾看到万主任僵硬的表情，笑出了声。
沈易低笑，手成拳抵在嘴角，眼尾上翘。
万主任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女生还有点呆的表情，气笑了:“行，要是你这个月月考没上700，你来我这里一趟。”说着他又扫视全班，“还有你们，上次说月考退后一分跑操场是吧？我现在精确一下，月考要是平均分比上学期期末少了0.01分，都给我围着操场跑十圈！看什么看，还有脸看，不认真学习，干嘛呢？一个二个拽得不得了，要上天了是吧？”
指桑骂槐，典型的。众人心想。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没人敢笑了。
都在心里腹诽，这万老狗脾气一年不如一年。
“啊！”一下课，朱涛嚎叫了一声。
“杀猪了，杀猪了。”程砾吆喝，开着玩笑。
朱涛转头，瞄了两眼顾初，对着程砾说:“还不好好学习，还有脸开玩笑！少0.01分都要去跑操场，程石乐，你有把握吗？”
说实话，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不少人往顾初方向看了看，顾初起初有些呆滞，随后想起，她是新转学来的，大家不知道她成绩怎么样，很可能认为她会拖后腿。
“猪刚鬣，说话就说话，搞什么阴阳怪气，好好说！”程砾不满道。
朱涛瘪嘴，歪头问顾初:“顾同学，你有把握吗？700啊，我们年级能上的不出五个。”
顾初抿了抿嘴，很认真的回答:“有把握。”
再怎么样，她中考可是县里第一，连续三学期蝉联理科第一。
自己虽然不是天赋型的，但好在她反应力、记忆力还不错，以前的老马说她还有很有韧劲，有自律性。
没把握，那像话么？没把握的话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假时期、冬天还是夏天，都学习到凌晨的身体，
“真有把握？”沈易正转着笔，修长的手指把黑色的中性笔转得飞起，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顾初看着他，明亮一笑，沉稳肯定的说:“同桌，你得相信我。”
可能是白炽灯太刺眼，也可能是周围太嘈杂，她身上那股劲把他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