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橘已经接连小半个月没有进后宫了,后宫也就姜莘莘跟端妃、敬嫔不着急,其他人尤其是年世兰,她这两天若不是有芳贵人落胎的事儿顶在前头,又能随时去养心殿跟大胖橘说说话,不然该磋磨曹贵人了。
而大胖橘不入后宫,一来是他突然发现皇后做事越发无所顾忌,看起来已经收敛了对他的情谊,他突然想到了皇后除了纯元的庶妹,还是他的侧福晋,以及他长子弘晖的生母这两个身份,自觉无法面对皇后,所以就搁置了对皇后让后宫生乱的不满。
二来前朝政务也的确十分繁琐又烦人,先帝灵前太后只不过是稍微提了幼子一嘴,就被八爷党抓住了机会造谣他得位不正,抢了亲弟弟老十四的皇位,如今他用了手段从八福晋那里下手,捏造了罪名将老八、老九关进了宗人府,年羹尧却顺势补位上来找事。
大胖橘不得不捏着鼻子恨恨地吐槽:“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芳贵人落了胎,还伤了身体,太医诊断此后怕是子嗣艰难,因此芳贵人醒来之后就不停咒骂哀嚎,也幸亏碎玉轩离六宫都远,也只有敬嫔的咸福宫稍微能听到一点响动,不然芳贵人恐怕早就触犯众怒了。
大胖橘在绘春带着太医回禀过芳贵人落胎的始末之后,虽然还是觉得芳贵人恐怕是遭了什么算计,但也打算让事情到此为止,又听芳贵人闹腾,念在她是受害者的份上倒也没打算给什么处罚。
可芳贵人在没有人挑拨她跟年世兰关系的情况下,依旧盯上了年世兰,口口声声闹着请大胖橘处罚年世兰为皇嗣报仇,大胖橘就此失去了全部耐心,以“悲痛过度,神志不清”的罪名将芳贵人禁足碎玉轩。
大胖橘领着年世兰施施然而去,年世兰临走还回头给了姜莘莘一个得意的眼神的挑衅,姜莘莘懒得去管这个女人眼下如何得意,只回头训斥芳贵人:“谁告诉你你是被年氏害了的?!”
芳贵人瘫倒在地心如死灰,喃喃道:“皇上竟如此绝情……”
姜莘莘难得好心解释:“当日为你诊脉的两位太医与平日里照顾你府中龙胎的太医并不是同一个,他们二位也仔细检查过脉案、药方跟药渣,随后本宫吩咐人连煎药的水、器具、炭火都一一查验过了,的确如两位太医所言没有任何问题。”
姜莘莘在心里补充,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被她收尾了,她这么说也能理直气壮。
芳贵人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姜莘莘不由得加大了音量继续说道:“之前碎玉轩里伺候的宫人也都问过了,的确有两个宫女刻意嚼过舌根子,不过据她们自己所说,是看不惯你借着龙胎邀宠,还在后宫四处得罪人,担心你的行为牵连到她们,所以随意发发牢骚。”
“本宫已经打过板子也将人发还了内务府,皇上对此也没有异议,只是你并未吸取欣常在的前车之鉴,这才让皇上心生厌烦。”
芳贵人总算有些回过神来了,膝行两步上前拉住姜莘莘的衣摆痛哭流涕地哀求道:“皇后娘娘慈悲,还请您看在皇嗣的份上,求您给我那可怜的孩子一个公道啊!”
姜莘莘想要伸手捏捏眉心,合着这么半天她就白费口舌了呗!
一把抢过自己的衣摆,姜莘莘直接起身往外走,“芳贵人还是保重自己吧,自己身体好了,才有以待来日的机会。”
出了碎玉轩,剪秋压低声音对姜莘莘说道:“娘娘何苦这般为芳贵人考虑?看起来芳贵人也不是个听得进好话的。”
姜莘莘这会儿已经将芳贵人的事情放到脑后去了,随口说道:“不过是可怜她失了那么大一个孩子,又将自己的身体弄得虚弱了。”
剪秋心悦诚服地赞叹:“娘娘仁慈。”
姜莘莘也不觉得讽刺,哪怕芳贵人今日遭遇的一切都有宜修跟剪秋的手笔。
姜莘莘才回到景仁宫,就迎来了寿康宫太后的召唤。
竹息在皇后面前一向恭敬,如今姜莘莘跟太后闹翻了她的态度已经恭敬:“皇后娘娘安,太后娘娘今日有要事召您去寿康宫商议。”
姜莘莘扶着剪秋的手直接起身,根本不问太后到底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了,结果太后一上来就放了个大雷:“哀家已经跟皇帝商量好了,为子嗣计,早日选秀。”
姜莘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先帝百日热孝刚过,宗室尚有一年不得宴饮,宫中却要选秀?”
“不知太后娘娘您想大选还是小选?若是大选,您怕不是生怕皇上的名声还不够糟蹋的吗!”
太后笑脸一僵,直接沉着脸说道:“哀家已经同皇帝商量好了,八月之时就大选,皇后回去好生操办吧。”
姜莘莘也沉了脸,“本宫也是看不透太后娘娘的想法了,皇帝的名声何等重要,先帝晚年之时就为了仁君的美名,对朝臣多有宽待,却纵得朝臣私吞国库,皇上至今宵衣旰食就为了填补国库。”
“太后娘娘倒是忘了皇上先帝灵前登基之时,八爷一党如何巧言令色,篡改圣旨的了。”
“又或者,在太后娘娘心里,这皇位还真该十四弟的,皇上这亲兄长不过是个抢了您爱子皇位的窃贼?”
“住口!”
“休要浑说!”
“你是嫌乌拉那拉氏活得太长了吗?!”
太后哪怕真有一点想头,却也知道这事儿决不能在皇帝面前露出丝毫的苗头,可她没想到皇后如此行事无忌,也不知道她是摸到了证据还是随口揣测。
太后目光闪烁随后眼神就变得幽深起来,这屋里就姜莘莘跟太后在,至少在这一刻,太后是真的想要杀了皇后灭口。
姜莘莘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还能微笑着赞道:“皇上果真孝顺,今年的雨前龙井怕是都送到太后跟前了吧,只可惜本宫最近换了口味,更喜欢云南普洱。”
太后哪怕在宫中斗了大半辈子了,此刻拿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皇后也毫无办法,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毫无办法。
太后突然轻笑一声,“当年本宫默许你害得柔则一尸两命,你该不会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吧?”
姜莘莘笑道:“本宫就知道以皇上的性子,柔则跟二阿哥之死必定会仔细调查,哪怕柔则临终之时再是求情,他总不能留着一个孩子亲王嫡福晋和皇孙的黑手存在,也十分清楚太后必定花了不小的力气帮本宫扫尾,这就是太后您的破绽了。”
“其实这大选小选的,本宫还真不在意,就如同本宫不在意皇上,也不在意后位,更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一般。”
“但您二位当了那什么还要牌坊,又将本宫推出来吸取前朝后宫的怨恨,实在是让人心生怨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