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不必劝了,我就不在家一天,他陈康就能把手伸向我媳妇儿跟七七,若是我晚回来一步,都不敢想她们俩现在能否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
“你说这样的家,怎么能让人待的安心呢?”
“爹,若是你真的治家严明,你此刻该担心的就不是大哥,你该担心是被波及的女儿和儿媳妇!”
“该担心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担心他们往后若稍微不慎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这个家若真的有公平可言,还用得着我提分家吗?”
陈砚一字一句地说道,可谓字字诛心。
陈父被指责后恼羞成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把你们养那么大已经不错了,有一口饭吃就得了,还要什么公平?”
“整个村子谁家里不是老大当家!再说了,王氏都同我说了,若不是你妹妹先动的手,你大哥又怎么会对她们动手?”
陈砚想说你家里就不是,到底还是给他爹留了面子没说。
“爹,七七是有错,她打了大嫂,可大嫂不也打了回去嘛,有什么事儿可以等大伙儿回来再说,犯不着大哥仗着家里没男人,亲自动手欺负两个女流之辈啊。”
陈平忍不住插嘴,他回来的时候,王氏跟小妹两人身上的伤可谓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谁。
可是大哥到底是男子,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也不能下那样的狠手啊,这真是太......
“好,好,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老子做的不对!分!你要分家是吧?”陈父拿起一个杯子狠狠往地上砸去,杯子瞬间四分五裂,碎地叮当作响。
“你要分家,那我就成全你!不过这个家里的东西,你一个都别想拿走,就这么给我滚出去!”
“爹!”
陈平诧异地看向陈父,什么都不能带走,这不是不给老三留活路嘛!
陈砚听着陈父的话,无声苦笑着。
这话他怎么觉得如此耳熟,不由让他想起那天去崔家提亲,崔父也同样说过:“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带走,以后是死是活都和我崔家无关,你尽管去祸害陈家。”
当初他听到这话时止不住的心疼,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给他媳妇儿一个家。
可现在呢,呵,他也同样面临这个问题,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
男人握紧了拳头,他往后可以上山打猎,可以去镇上干活,一定要给媳妇儿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分家!
“若是我一样东西都分不到,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我也不用给您养老了?”
陈砚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从前他是他的父亲,是他敬仰、尊敬的存在,可如今两人的关系一碰就碎。
可笑的离谱。
“什么养不养老的?”郑氏的到来打破了父子俩的对峙。
她本想过来看看老大的伤势,一跨进屋就看到满身酒气的陈父,老二老三也在,再往里看去,老大就这么毫无动静的趴在地上。
她吓坏了赶忙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呜呜呜呜。”
她抬头满脸泪水地看向陈砚:“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在院子里你打也打了,要是还不解气,等他好了再教训也不迟啊,这样会出人命的啊!”
“娘,我心里有数,死不了,我不出手咽不下这口气,难道我媳妇儿的委屈就白受了吗?王氏已经去喊大夫了,您放心。”
“死不了?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陈父脚步虚浮地要去打他,被陈砚轻松躲过。
他气急败坏地骂道:“分!今天谁不分谁就是孙子!”
在椅子上坐下后,陈父清醒了几分,对着陈平喊道:“去把家里所有人都叫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咱们分个明白!”
“老三,你要分家?”
郑氏把陈康挪上床后擦了擦脸上残留的眼泪,苦口婆心地劝道:“好孩子,不能啊,你大哥他会改的,咱们一家子兄弟姐妹不能伤了和气啊!”
“二哥,别喊我媳妇儿,让她好好休息。”
陈砚没回答郑氏的话,趁陈平走出门前喊住了他。
“放心吧,我晓得!”
........
正屋里,陈康一家都没在。
陈父和郑氏坐在桌前相顾无言,陈砚就在一旁站着,小郑氏匆匆赶来,没一会儿陈七七和崔云珠也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我让二哥不必惊动你的。”陈砚扯过一个凳子,扶着她坐下。
“还不是怕我什么也不知道,七七特意过来叫上我。”
崔云珠意味不明地看了陈七七一眼,大大方方地坐下。
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体好了,她一坐下众人都以为她强忍着疼痛,也没人觉得不对。
连郑氏都忍不住说道:“你三嫂身子不好,干什么把她喊起来。”
“我错了,只是三嫂也是家里人,我想着她也应该来。”
陈七七的理由十分正当,让人揪不出半点错处来。
陈父看着崔云珠冷哼了一声,心想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郑氏一边觉得陈七七做事不妥当,不应该把她喊来,不然老三又该心疼了,一边又忍不住期许,说不定老三媳妇儿来了可以劝劝他呢。
“云珠啊.....”
陈砚从他媳妇儿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丝不寻常,却又具体抓不住到底是什么。
他知道他娘在想什么,可他并不想让她开口,出声打断:“好些了吗?”
女人的手带有安抚意味拍在他的手背上,冲他甜甜一笑。
陈砚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太过悲观了,即便一无所有又怎样,只要他们俩齐心协力这日子总会好过起来的。
首先他这边就不能垮!
王氏去请大夫了,陈康在房里躺着不能走动,除了他们俩按理说大家都该到了,那刚刚去叫大家陈平去哪儿了呢?
崔云珠疑惑地看向门外,难道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她对陈家的宗族关系了解不多,只知道陈父有个弟弟,老娘也在世,只不过和二房一向不和所以很少来往。
陈平总不可能去叫老太太吧?
陈平带着来人进屋时,陈父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伯父。”
连郑氏都起来让座,她给老头倒了杯热茶。
热气从茶杯中蒸腾而出,他浑浊的双眼有些看不太清了,只对着对面轻声叫了句:“老大。”
陈父的手有点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