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着左右手上的宣纸,李泰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房遗爱这份作品,毫无疑问,是通过某种途径抄袭的褚彦甫。
只是李泰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俩座位一东一西隔着走道,几丈远的距离啊,房遗爱这吊人是怎么抄到的?
而褚彦甫那份毫无修改痕迹,几乎一气呵成的作品,问题同样不小。
李泰木着脸看向侯杰,甩了甩手上纸张:“侯二郎,房二郎,你们俩...是不是该和本王解释解释?”
直到现在,房遗爱依旧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摸着后脑在那嘿嘿傻笑:
“这个呀...其实某写的那首诗不是某写的,就...侯杰搁那儿比划着什么,某就照着口型,在纸上默写了一遍,其中还有好几个字不会写...”
李泰脸色一黑,臭骂道:“怪不得你那诗上,有不少字眼都是前言不搭后语,亏本王还觉得你是在胡乱堆砌辞藻,诵读的时候暗中修正一二!”
说着,李泰眼色不善的看向侯杰。
就房遗爱那呆憨性子,肯定想不出这种阴损的玩笑,他敢保证,九成九是这货脑筋一动想出来的馊主意。
“诸位看某干什么?”
侯杰还想继续装糊涂,但当他注意到全场向自己投来,那过于急切的眼神后,很是无趣的撇了撇嘴。
摆手道:“好吧好吧,某承认是某偷瞄的褚彦甫,又把内容告诉给了房二,但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让大伙乐呵乐呵。”
听着周遭连绵不绝的唾弃声,侯杰忍不住笑骂一声,这群王八蛋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啊!
无奈下,侯杰只好给褚彦甫抱拳行了一礼聊表歉意,只是过于糊弄,连腰杆都懒得弯下去:
“褚兄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你...”褚彦甫好悬没被侯杰的敷衍语气给气死,嘴皮子哆嗦着,不知自己是该破口大骂,还是给越王一个面子,顺坡下台。
要知道,为了这次能大出风头,博得美人芳心,他可是屡次请教过阿耶,期间还挨了几次臭骂。
结果被侯杰这么一通胡闹...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厅堂一侧,秦怀道瞅了眼自己旁边,还在拍手称快的程处弼,哭笑不得的叹了声,而后有些偏头疼的能捂住前额。
这群王八蛋啊...真是一点也不让自己省心机。
“诶呦...吓死某嘞!还真以为房二这个家伙会写诗,原来是抄的!”
武元爽和柴令武这两个不通文墨,看着白宣干瞪眼半天,最后相视一笑,悄摸干杯的难兄难弟,默契的按着胸膛长舒一口。
要是连房二这个憨货都会吟诗作对的话,他们简直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会多么悲惨,还好还好,只是虚晃一枪。
至于被抄袭的褚彦甫...嗨嗨,反正已经当面说清啦,侯杰也承认只是个小玩笑,没有恶意。
都这样了,褚彦甫还能有什么委屈,还敢有什么委屈!
其他苦思大半天,刚在宣纸上写下个开头,就笑呵呵的看了场好戏的纨绔们,同样对褚遂良的遭遇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叫褚遂良刚才暗戳戳的,嘲笑他们这些武勋子弟头脑简单,有这下场也是活该。
至于和褚彦甫同属书香门第的萧锐、王敬直二人。
瞅了瞅全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默契态度,即使有心帮褚彦甫美言几句,但也只能选择沉默,岸上观火,以求这把大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没办法,谁叫褚彦甫出言不逊,得罪了在场绝大多数人...就当这傻孩子花钱买了个教训吧。
堂中,看着侯杰自述完,摆出的那副‘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样’的无赖模样,饶是李泰也气得够呛。
你开玩笑也看个时候啊,这是你能开玩笑的场合么,我***侯杰你特么***!
大庭广众之下,李泰也实在不好发脾气,狠狠剜了侯杰一眼后,便扭头看向脸色青白,但还想继续纠缠下去的褚彦甫。
心里对他的印象分一减再减。
李泰气笑一声,侯杰那吊人背靠李斯文,自己是骂不得打不得,但你个小东西,哪来的底气跟他耍混?
将手里的两张白宣递送给褚彦甫,同时在他耳边,冷声说道:
“褚兄弟,你差不多就得了,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这首诗是你提前准备好的。”
本来还想仗着自己委屈,继续大闹一通的褚彦甫,脸色顿时一僵。
看清楚李泰眼底的警告意味,褚彦甫即使不愿,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接过两张白宣。
又狠狠瞪了侯杰、房遗爱一眼,拂袖冷哼道:“哼,竖子不相为谋!”
感觉异常心累的李泰,实在不敢再让侯杰和褚彦甫俩人继续挨着。
随手招来侍女,吩咐她们将侯杰和房遗爱的案几,都挪到墙角雅座。
又指着他俩笑骂一声:“你俩要是不想吟诗作对,那就去一边儿凉快,别在这儿跟本王添乱!”
侯杰和房遗爱耸肩摊手,点了点头。
倒也没觉得李泰的处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往小里说,这就是个玩笑,但真让褚彦甫告到他爹那里...将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侯杰拉住向着墙角走去的房遗爱,摇头道:“算了算了,某想了想,还是去下边讨口酒水喝吧,你们玩你们的。”
瞅着这俩还在嬉皮笑脸,丝毫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倒霉玩意,李泰木着脸摆了摆手:
“要走赶紧走,今天别让本王再看见你们俩,看见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