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竹醒来的时候,脑袋依旧胀痛,他不自觉眉头紧蹙。
视线轻转,他看见了旁边安静立着的乔文州。
不知道对方何时进来,但他已经不想追究。
沙哑疲惫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去——”给我倒一杯水。
仅仅吐露第一个字,塑料制成的水杯便被乔文州递至眼前。
瞧着对方讨巧卖乖的笑容,陈星竹没有多说什么。
他坐起身,乔文州作势便要搀扶,陈星竹当即抬手制止。
“不用。”声音沙哑而不容拒绝。
乔文州只好悻悻地收回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老婆的面前总是有种气虚的感觉。
老婆什么的,他只敢在脑子里口嗨着喊。
而在现实中——
“陈总,小心烫。”
他恭恭敬敬地喊着,并贴心地递上水杯。
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杯子,陈星竹一饮而尽,他实在太渴了。
温热的水流浸润着疲惫的四肢,陈星竹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吐了口气,他姿态随意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出去。”
两个字,令乔文州瞬间懵了。
紧接着,糟糕!他终于想起,被老婆赶出去的他,本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面。
但现在,他没有得到老婆的同意便擅自进来,还被醒来的老婆抓个正着。
乔文州嘴唇蠕动,“陈总……我……”
他想解释一下,尽管他还没有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陈星竹缓缓抬眸,目光冷厉,“嗯?”
但好像……他找不到借口……
指尖微蜷,心脏微涩,乔文州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对不起。”
沉浸于自己美好幻想之中的他,终于清醒过来。
从昨天,到今天,他做的每一件事,全都在触怒着对方。
这是一声迟来的道歉……
三个字,他念得很轻,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对方。
然,陈星竹只是嗤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再次挥了挥手,意思非常明确——出去。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两人之间也隐隐呈现出对峙的姿态。
对方漫不经心的嗤笑,好像在嘲讽他的自以为是。
还有对方冷厉的态度,好像在撇清他们之间仅存的关系。
什么老公老婆……全都是他单方面的臆想。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利剑一般插入他的心脏。
很痛,很痛……
他知道,他不能再忤逆对方的意思,他应该乖乖听话,他应该转身出去。
但是!然后呢……
就这么离开吗?他有些不甘心。
他固执地站在原地,他脊背僵硬,他神色悲戚。
心脏仿佛被戳成了千疮百孔,他整个人仿佛被置地于极地冰川。
又冷,又涩。
他该怎么办?
到底怎么做才能挽回对方的心?
他才刚刚拥有对方,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吗?
不,不行!
“陈总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语,眼睛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声线颤抖,身体僵硬,他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好不可怜。
强撑着一口气的陈星竹:……我只是想换个衣服而已……真的!
他瞧着对方好像要落泪的眼睛,开始怀疑自己,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没有!根本没有!
天地可鉴,他冤枉啊!
他一个被拱的都没有哭泣,对方一个舒爽的有什么资格哭啊!
他不理解,并且十分头疼。
听着对方的哭诉,陈星竹立马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所以,这是在害怕被赶走?
他不得不软和了一些声线,赶紧解释道:“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
闻言,乔文州倏地抬眸,眼睛如星光般灿烂,“真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陈总这是原谅他了?
不同于先前的凌厉,现在的陈总,整个人都舒和下来。
一堵看不见的高墙逐渐消弭,他们的之间的距离好像不再遥远。
而且,他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亲近,正是来自于面前的陈星竹。
正是由于这一份浅淡的亲昵,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大概……可能……陈总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不然,对方怎么会独独找上了他?
并且,他们还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陈总没有明说,但他们确实不再是一般的陌生人关系。
要不然,陈总怎么会这么温柔地解释一番呢?
陈总,本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啊。
但现在,他独独为了自己而特意软化。
他对于陈总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的笑容便愈发灿烂。
啊,好开心啊。
他和心爱的人心意相通。
上一秒还在悲伤到哭泣落泪,下一秒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兴奋灿烂,陈星竹简直……简直要被气笑了。
罢了罢了,他在心底摇头失笑。
“真的,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很快出来。”
就像哄小孩一样,他尽可能软化声线。
原以为对方这下总该出去了吧,但!
乔文州:“陈总,你要换衣服啊?”
他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这件穿起来不舒服吗?”
口中说着,他已经移至衣柜的前方,并顺势拉开。
“陈总,你要换哪一件?我帮你取出来吧?”
紧接着,他指着衣柜里的一件白色睡衣。
“这件怎么样?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随后,他又指了指另一件加绒的深灰色衣服。
“还是这件呢?看起来挺厚实的,应该很暖和。”
陈星竹默默扶额。
好家伙,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面前的乔文州,就是典型的例子。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乔文州这才转过头来。
“怎么了?都不喜欢吗?”
口中这么问着,语气却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淡淡的纵容。
怪,好怪。
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母胎solo的陈星竹舔了下酸涩的牙根,“……我不换了。”
并且在对方即将开口之前,“还有,别说话,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