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挠了挠头,同样咧嘴一笑,回应道:“嘿嘿,以标下对我家殿下的了解,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与兄弟们同乘渔船渡江。而且啊,就算是我家王妃,想必也定会跟大家伙儿一起乘坐渔船的。”说到此处,老邓略作停顿,偷瞄了一眼朱柏的脸色,见对方并无不悦之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终究还是没敢再多言半句有关朱柏身份尊贵之类的话语。
朱柏面带微笑地轻轻拍了拍老邓的肩膀,语气坚定而自信地说道:“既然我那十八弟都能安然端坐于其中,我又岂有坐不得之理?且看那商船,虽是稍大,然而其行动却颇为迟缓,远不如渔船那般速度快捷、灵活机动。本王不仅要亲身乘坐渔船,更要亲自殿后,让贵人们乘商船先行,我们则留在最后乘坐渔船押后,如此安排,既能让徐辉祖更加确信我便是十八弟,亦可稳定咱们这方的军心。”
老邓听闻此言,不禁心中一震,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湘王殿下在这关键时刻,亦能如他们的岷王殿下一般,关注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却对稳固军心大有裨益之事。老邓赶忙抱拳躬身应道:“是,殿下!标下这就前去准备船只,请殿下贵人们稍作休息。”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朱柏目送着老邓远去的背影,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的王妃身上。只见湘王妃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上前一步,伸出玉手轻轻地挽住朱柏的手臂,美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轻声说道:“殿下,妾身亦与您一同搭乘这艘渔船。”
朱柏赶忙摆手,急切地说道:“万万不可啊!这渔船实在太过危险了,而且本王还要负责垫后,王妃理应和其他贵人们一起乘坐大船才是安全之策。”
湘王妃微微一笑,复又紧紧握住朱柏的手,柔声回应道:“殿下莫要忘了,妾身此刻扮演的乃是十八弟媳呢。想那十八弟媳平日里,不管十八弟去往何处,哪怕前方道路艰险、危机四伏,她都会始终如一地陪伴在其身旁不离不弃。十八弟媳能为十八弟做的,妾身自然为殿下也能做得。”
听到这番话,朱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满是感动之情。他看着眼前的爱妻,只见她笑容温婉动人,目光坚定而深情。回想起多年来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点点滴滴,朱柏不禁眼眶湿润起来,眼中流露出愈发浓烈的温柔情意。
他深知自己与湘王妃之间的感情深厚无比,堪称伉俪情深的典范。毕竟历史上,那位忠贞不渝的湘王妃宁愿与湘王一同自焚以明志、证清白,如此刚烈坚毅之举令人动容。而今面对此番险境,这位贤淑善良的女子又岂会畏惧退缩,不愿陪同湘王共赴艰难险阻呢?
次日黎明时分,晨曦微露,大地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朱柏所在之处接到了一则紧急传信,徐辉祖率领的大军日夜兼程地已经快赶来了。经过一番估算,预计也就今日午时左右便能抵达江边。
得到消息后的朱柏不敢有丝毫耽搁,天刚亮他便下令全体人员登上船只。随着命令下达,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登上一艘艘渔船。随后,这些大小不一的渔船缓缓驶离岸边,向着江面进发。就这样,船队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距离对岸不远的江面上静静等待着。
与此同时,朱柏提前放出了海东青,携带书信飞往可能快要到达赤水县的朱楩那里,向其传递徐辉祖大军的最新动向。
待到午时没过多久,徐辉祖带领的大军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江边。当他们看到江面上那众多大大小小的渔船时,心中不禁一沉——显然,他们又一次来迟了一步!尽管如此,徐辉祖并未气馁。
他心里很清楚,朱楩此番匆忙入川,虽然蜀地的卫所军大多已被调离,但值得庆幸的是,每一座城池依然保留有一定数量的守军。只要能够充分利用地势险要之处坚守城池,待到他们过江之后,必定能够奋起直追将朱楩等人擒获。
此刻,江面上的朱柏稳稳地站立在一艘渔船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对岸那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的追兵。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响彻云霄,在江面上空回荡。与他一同身处渔船上的将士们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位湘王殿下究竟因何而发笑。但很快,大家似乎心领神会,以为王爷是想要借此机会嘲讽一下岸边那些气急败坏的追兵。于是乎,将士们纷纷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在江面上此起彼伏。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万人大笑声响彻整个江面,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徐辉祖站在岸边,气得脸色发青,他怒目圆睁地向身旁的将领们喝问道:“你们可有看到岷庶人的身影?”那些将领们闻言,急忙四处张望起来。经过一番苦苦寻觅,终于有一名眼尖的将领在众多渔船中发现了位于后队的一个身影。
徐辉祖顺着那名将领所指的方向望去,由于相隔甚远,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坚信船上之人就是朱楩的徐辉祖毫不犹豫地抄起胯下那张力道惊人的硬弓,并迅速搭上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只见他双臂用力一拉弓弦,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般蓄势待发。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怒吼,徐辉祖松开手指,那支飞箭犹如一道闪电般朝渔船疾驰而去。
尽管徐辉祖天生神力,其箭法更是堪称百步穿杨,但在如此宽阔的江面和遥远的距离之下,这支飞箭就好似一颗投入大海的小石子,瞬间便没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随着江面上的笑声渐渐停歇下来,徐辉祖昂首挺胸,对着江面高声喊道:“岷庶人啊岷庶人,事到如今你已然是穷途末路、强弩之末!就算你能够逃入川地又能怎样呢?暂且等本将军率军渡过这滚滚长江,定会将你生擒活捉,押解回去面圣!”
江面上那艘渔船上的身影听到了徐辉祖的高声呼喊,但却并未回应。动作极为洒脱地朝着江岸这边抱拳施礼后,便转身与身旁那位妇人一同走进了船舱之中。
徐辉祖眼见对方对自己的喊话毫无反应,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将领,厉声道:“立刻派人前往泸州府,命他们速速将周边所有可用之船只尽数调来此处,不得有丝毫延误!”
那将领赶忙拱手应道:“回将军,末将早已遣人前去传令,预计晚间便可开始组织渡江事宜。只是……”说到这里,将领突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起来。
徐辉祖见状,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喝道:“有话就说,休要在此吞吞吐吐、跟本将军卖关子!”
将领将头又深深地埋下了一寸,满脸愁容地说道:“大人啊,咱们的这些士卒们可是一路从播州府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这里呀!这期间,别说休整了,就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哇!如今,真可谓是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