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徐娇娇仍旧未见到凌风,心底的焦灼愈发凝重。
这两日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想。
这一切都是轩辕桀那个混蛋,精心布下的一个局。
轩辕桀怕,自己因为凌风先前在太皇太后授意下说的话,心底对九皇叔存有芥蒂。
便先让凌风同自己说了碧海之战的经过,然后又故意诱导自己以为九皇叔受伤,情急之下来不及思考,心甘情愿跟凌风出宫。
那么自己离宫后会发生什么?
轩辕桀究竟想做什么?
是想激怒九皇叔,让九皇叔废了他?
还是他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实际上是步步为营,一心想要除掉九皇叔?
徐娇娇觉得细思极恐,不敢想下去。
“喜鹊天气有些凉,你回去帮我取一件儿披风,我自己先在花园里逛逛。”,徐娇娇转身笑嘻嘻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喜鹊说道。
“好的,姑娘。”,喜鹊的小脸上看上去没什么心机,以为徐娇娇的身子单薄,一大早觉得有些凉意也是正常,泛起梨涡一笑,迅速回去帮徐娇娇取衣裳。
苏杭的天气其实并不冷,徐娇娇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虽然她并不讨厌喜鹊,甚至觉得这丫头还挺讨喜,但是这种被不熟悉的人监视的感觉实在太差。
不知不觉徐娇娇走到了牡丹花丛旁。
不得不说苏杭的花,开的也要比望京好。
花园中百花争艳,芬芳扑鼻,徐娇娇微微弯下腰,仔细观赏着一朵盛开的牡丹。
突然听见不远处,两个正在打理花丛的小厮在谈论战争。
大周开始打仗了?同突厥?
徐娇娇心底一惊,蹲下身子,让花丛掩住自己。
只听一个瘦小的小厮,对着身旁偏胖一些的小厮说道。
“这大周还是得靠摄政王,若是没有摄政王,只怕咱们早就没了安稳的日子。”
“可不是,这娇娇郡主刚被突厥的死士害死没多久,摄政王哀思难平,不惜与突厥开战,那是用性命在搏。”另外一名小厮跟着感慨。
“哎,难为摄政王了。娇娇郡主虽然不是摄政王亲生的,但是养了那么多年,换做哪个当爹的都接受不了,但愿战场上摄政王能替娇娇郡主报了仇,解了心头的结……”
徐娇娇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已经顾不得那两个小厮口中,谈论她同九皇叔之间是什么关系的话。
现在满脑子乱糟糟的,她只知道,大家都被轩辕桀设计了。
若是她没理解错,轩辕桀应该是设计九皇叔,说她已经死了,还将她的死嫁祸给突厥。
轩辕桀只怕已经预谋了许久,应该是将一切的局都做的完美无瑕,否则九皇叔怎么可能相信自己死了?
徐娇娇这才想起来自己头上一直戴着的金钗,一摸果然没有。
这几日有些消瘦的脸颊,瞬间变的惨白。
但倏然又想到,方才那小厮说九皇叔上了战场。
还好这一世九皇叔,没有用她的金钗自戕,而是去战场替她报仇。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徐娇娇的眉头化成拧不开的结。
这般做,挑起大周与突厥之间的战争,轩辕桀他是疯了!
很快喜鹊便取了披风回来。
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最后在花丛旁找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徐娇娇。
“姑娘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喜鹊一急,丢下披风奔到徐娇娇身旁,就去扶徐娇娇。
却被徐娇娇挡开了,她自己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便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
喜鹊也察觉到徐娇娇的情绪不对,一路默默地跟在徐娇娇的身后,不敢多言。
直到回了房间,徐娇娇才彻底冷下脸,已经隐隐泛红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喜鹊,声音如同裹着寒冰,“让凌风立刻马上来见我。”
喜鹊一惊,连忙跪在地上,“姑娘,凌风大人眼下不在府中。”
一直以来徐娇娇的脾气都柔柔的,极好说话,从不刁难下人,突然间的转变也吓到了喜鹊,有些圆润的小脸儿上写着茫然与惶恐。
徐娇娇冷睨着跪在地上的喜鹊,冷笑一声。
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没有心机的模样。
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凌风会安排一个没有心机的丫头,在自己的身旁伺候?
只怕看上去这般没有心机,傻傻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像轩辕桀那般扮猪吃老虎的人,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结果她们这些“大聪明”被人卖了替人数银子,而不自知。
徐娇娇硬下心肠,再也不想被假象所迷惑。
“本郡主不想再说第二遍,让凌风来见我,若是中午前,本郡主见不到他,让他来给本郡主收尸。”,说完徐娇娇抿了抿唇,脸色更沉。
这丫头果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方才她在说“本郡主”的时候,喜鹊的眸光瞬间一闪,然后才装作一脸茫然。
呵!
喜鹊对上徐娇娇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眸子,连忙低下头,嗫喏地回道。
“奴婢这便去让管家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凌风大人。”
说完喜鹊匆匆起身离去。
一时间徐娇娇唇角儿苦涩不已,玉软花柔的小脸没什么血色,心中无比讽刺。
抬手抚上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好看的桃花眸里水汽氤氲。
这段时间的委屈,还有对九皇叔的担心,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再也忍不住。
全部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下,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喜鹊离开房间后,一脸沉重,迅速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大人奴婢办事不利。”,喜鹊敲了敲书房的门,声音里满是自责。
须臾书房的门被打开,“怎么了?”,凌风的声音一时间听不出情绪。
喜鹊跪在地上,虽然自家主子不苛责下人,但越是这般喜鹊越是觉得自责。
“郡主今日从花园回到房间,情绪便一直不对。方才说是中午之前见不到大人,便让大人准备替她收尸。”
凌风揉了揉额角,沉默片刻,抬步往徐娇娇的房间走去。
如今看来继续瞒着是瞒不住了。
倒是不如直接跟她说明了真相,也免了她的忧思。
毕竟小郡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既对不起徐副帅,也不好同其他人交代。
凌风走到门口,便听见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顿时让人心疼不忍。
“郡主。”,凌风敲了敲门,低声唤道。
徐娇娇连忙从榻上起身,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过了一会才哑声说了句,“进来。”
凌风进了房间,看着坐在榻上伤心又愤怒的徐娇娇,一掀裙摆,直直地跪下。
徐娇娇讽刺一笑,“凌风大人这是作甚,这么大的礼,我一个死人可是受不起。”
凌风一愣,看来小郡主是知道了真相。
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哪怕自己还想瞒着,只怕也瞒不了了。
“郡主恕罪,凌风也是受命迫不得已。”,凌风惭愧一拜。
“当初诬陷九皇叔,是本郡主的杀父仇人时,凌风大人是迫不得已。
如今将本郡主从望京绑架到苏杭,对外还宣称本郡主已死。
凌风大人还是迫不得已,这天下的迫不得已怎么都让凌风大人占了?”
徐娇娇满眼嘲讽,话里夹枪带棒,寒潭冰渊一般的话砸在凌风的心头。
凌风扯了扯唇,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愧疚,“凌风无法辩驳,但是凌风敢用性命对郡主保证,凌风所做对郡主没有丝毫恶意。”
“轩辕桀这般做,到底是何目的,你若是再敢蒙骗本郡主,本郡主不介意让你交不了差。”,徐娇娇眸色冰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疏离与愤怒。
若是她没猜错,自己对轩辕桀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否则何必大费周章给她弄到苏杭,还这般伺候着。
所以要想尽快弄清楚轩辕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只能以死来逼凌风。
凌风拧了拧眉,最终叹了口气,“郡主何必这般恼怒,人活着有些时候难得糊涂,何况郡主眼下生活无忧,苏杭环境宜人,也没有宫廷的喧嚣纷杂,更适合郡主养胎。”
徐娇娇先是一怔,瞬间心底的讽刺更浓,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孕?
冰冷的目光落在凌风的身上,唇角勾起讥诮。
“难得糊涂就是被你们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蠢的,成为你们手里的刀去伤害自己至亲之人?”
徐娇娇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