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坐在骡车上,脚下踩着一个个木箱喜不自胜。今天他们从别人那获取了重要情报,有一批鸦片被人通过水路运往江南。对于这种害人的东西,是个国人都深恶痛绝,所以,白莲教立马组织起人手截获了这艘运输船。
更为完美的是,这次的行动因为有内应的配合,他在酒水里下了毒,让这些打手、苦力都失去了战斗力,他们能在未有一人伤亡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至于那位自称来自“资情司”的内应,他们也将其带了回来。不过,既然是盟友,他们也不好强行探查他的底细,但资情司这个名字却被他们记在了心里。
待到了一处路口,内应跳下了马车,抱拳说道:“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后会有期!”
眼见内应要走,花姑不便继续留他,便也同样抱了抱拳大大咧咧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待车队越走越远,内应一把搓去脸上粘着的伪装,从一个饱含风霜的中年男人一下还原成了一枚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俊俏青年。
骡车上,钟哥凑过来朝花姑说道:“我始终感觉这人有些蹊跷,而且这个资情司到底是个什么堂会,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花姑也是皱眉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们确确实实为我们提供了这个重要的消息,想必不会是坏人。”
钟哥从屁股下的木箱里摸出一坨拳头大的鸦片,闻了闻便又扔了回去:“这玩意儿还真是臭,就像许久没有倒的尿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去吸它。”
花姑抿嘴憋笑,半晌后才说道:“你真是傻大个,这玩意儿要点燃了才香,不过你千万别尝试,谁敢吸的话,真主绝对饶不了他。”
钟哥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从入教第一天起就被人灌输鸦片是毒害人的毒品,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想去吸这东西,刚才一番话不过是为了故意接近花姑而已。
就在他们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的时候,一支几十人的马队从身后追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身穿三品官服的老头,马蹄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如此多马蹄声,花姑和钟哥等人悚然一惊,他们赶紧将骡车赶到路边想要躲藏起来,可追兵来得飞快,怎么都来不及了。
“做好战斗准备!”眼见无法避免被追上,花姑只好下令所有人掏出火枪准备射击。到底这些人是不是追兵,花姑也不敢心存侥幸,毕竟寅时五刻纵马狂奔的马队绝不是普通百姓。
没一会儿,马头上的那些骑士也都借着微亮的天光发现了这支车队,打头的官员一挥手下令道:“截住他们”。得了命令,他身后的骑士们纷纷拿出了武器朝这边驱马奔来。
“张中道!”花姑终于看清了带头之人,正是刚从酒席下来的张中道无疑。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火枪便朝张中道打去,哪知张中道还非常警醒,只微微偏过身子就躲过了这一发致命的子弹。
见对方抢先开火,张中道哪会坐以待毙,想他二十年前在战场上杀得太平军人头滚滚,此时亦宝刀未老,挥动着腰刀就朝开火的花姑策马冲去。在他想来,对方可能有那么几支土枪,但人数肯定不多,只要自己冲过去砍掉他们的脑袋,也不怕他们不投降。
结果让他万万没有想到,敌人不但用的是真正的步枪,还是从八旗兵那里缴获的上乘货色。“啪啪啪”,一阵枪声响过,骑士队伍里就有五个人中枪摔下了马来。
打出了枪里的子弹,却没有射中张中道,花姑一咬牙,连忙拉动枪机,退出滚烫的弹壳,重新推入一颗子弹。
“冲呀!”张中道一声怒吼,重重一夹马腹,将速度再次提了起来。此时他们双方相隔不过几十丈,只要速度够快,就绝不会让对方射出第二颗子弹。
“踏踏踏…”眼见越来越近,近到张中道可以看清那名少女头上的发钗。张中道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冷笑,二十年前的那个他仿佛再次回归。他提起腰刀只要轻轻一挥,借助马力的冲刺,一颗大好的美丽头颅就能被他斩飞上天。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突兀地挡在了马头之前,“砰”的一声,那人被重重地撞飞出去,而张中道坐下的马儿也被这股力量一滞,速度顿时慢了几息。
“啪!”与此同时,花姑扣动了扳机,将那颗带着怒火的子弹朝张中道射了过来。
“啊!”张中道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其余骑士见到张中道被杀,赶紧调转马头远遁而去。
这时花姑才顾得上去查看刚才为她挡住冲击的钟哥,但他口中不断吐出汩汩血沫,眼见活不成了。
“钟哥!”花姑心中一紧,她连忙扑在他身上,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钟哥的脸色苍白如纸,他费力地睁开眼,微微一笑,仿佛在安慰花姑不要担心。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挤出几个字:“快……快走…”
“钟哥!”一声凄厉的哭泣声划破了夜空,花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看着眼前这个并肩作战多年、如今却身受重伤的男人,心中的痛苦如同被刀重重割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