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尝浅不知道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和尚,竟和刚刚小和尚假扮的老僧长相一模一样,但是不同的是真正的老僧样貌虽显衰老,精神却毫无影响,依旧挺胸抬头,目光如炬。
少年既听不懂也不在乎老僧说的什么鬼话,让他感到安心的是师傅终于出现了,并且击退了向自己袭来的姑娘。
即使现在身体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丹田内也无法凝聚一丝内力,但李尝浅却感受不到紧张与威胁,他相信师傅能摆平一切。
“你个老秃驴,出那么重的手,想要人命啊!”灵渺张口就是一番痛骂,虽然很粗鄙,但是让李尝浅感到很舒服。
“臭道士别骂人,你徒儿用了十成力,返回去的当然也是十成力,这个道理你会不知道?”没想到老僧竟然也如此粗鲁,真是令少年哭笑不得。
“嘿,苦悟老贼,你不早点出手管好你徒弟会有刚刚的事情发生?躲着看戏很好玩吗?”灵渺毫不示弱,李尝浅知道了老僧名叫苦悟。
“闭嘴臭道士,你怎么教的徒弟?别人家随便乱闯的吗?家里进贼,正常人都会赶出去吧?难道还好酒好菜请进来让你来吃吗?”苦悟同样不肯认输,两人好像打定主意要分个胜负。
“别吵了!两个半截入土的人还在这里吵,不如比谁活得更久一点!”角落里的姑娘压住了两人的声音。
灵渺被突如其来的怒斥给吓到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苦悟似乎经常经历这种事情,缩了缩脖子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了,小和尚虽然还在原地痛哭流涕,但现在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李尝浅更加确定了心目中对偷袭者的印象,不折不扣的疯子。
“人家都受伤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啊,还愣着干嘛?”没等几人缓过神来,那个姑娘又发话了。
少年不知道她要想的是什么“办法”,但是他打定主意不会让除师傅外的任何人碰自己。
这种念头只持续了一小会,直到少女径直的朝自己走过来,李尝浅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被搀扶起来。
“哎哎哎,小姑娘,我来我来,别累着你了,放着我来。”李尝浅见师傅朝自己奔过来,赶忙松了口气。
又被师傅搀扶着慢慢坐在地上后,李尝浅才完全放下戒备,开始调整气息。
“我叫如也,空空如也的如也。”姑娘面向少年自我介绍,眼睛却里充满了好奇。
“呃,你好如姑娘,我叫李尝浅。”少年被眼前的状况搞晕了,下意识的向如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说话之人是卑鄙的偷袭者,刚刚还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如也,让他喘口气,你就别跟他聊天了。”即使是斥责,苦悟也不敢用太大的声音。
如也听见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向苦悟走去。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再也不会从你那座小破山里出来吗?”当把矛头对向灵渺时,苦悟又重新恢复了气势。
“行了行了,快来给我徒弟疗伤。”灵渺挥了挥手,承认自己败下阵来。
李尝浅虽然不知道苦悟究竟是何人,但是刚刚对过一掌,少年能感觉到老僧的内力极为深厚,犹如汪洋大海,而且看样子师傅与他好像早就相识,况且自己现在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只能任人摆布。
苦悟站在李尝浅身后,然后伸手慢慢放在少年的头顶,一股暖意如泉水般流入少年的全身经脉。
李尝浅感到自己慢慢恢复了力量,丹田内又能重新凝聚起内力了,少年也不自觉的默念静心咒,运起归藏心法。
苦悟忽然睁大眼睛,脸色也慢慢变红,最后竟然变成深紫色,场面极度诡异。
灵渺首先发现异常,一掌击在苦悟的手臂上,随后灵渺和苦悟两人瞬间弹开,只有李尝浅毫发无伤,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双目微闭,呼吸匀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弥陀佛,果然是霸道的功法,一不留神竟然能直接从我的丹田里偷走内力,拦也拦不住,真是奇怪。”虽然苦悟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眼神里却带着些许疑惑。
“嘿嘿,你个老秃驴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吧,别整天装模作样了。”灵渺一抓住机会就要挖苦老和尚。
李尝浅睁开了眼,他现在感觉好极了,虽然还是比较虚弱,但是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然后他才注意到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少年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从外面劈了些柴回来,准备吃饭吧。”苦悟原地转了半圈,对位于不同方向的大家说道。
李尝浅还是第一次在寺庙中吃饭。
刚刚还几乎你死我活的几个人现在竟围成了一桌,少年这几天经历的怪事太多了,他已经有些习惯了,即使手上的瓷碗突然张口说话,他应该也不会特别惊讶。
“小和尚,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李尝浅看着小和尚说。
苦悟刚刚外出劈柴回来,没有多余的时间,如也姑娘直来直去,即使想要杀人,也必不会做这种画蛇添足之事。
所以最可疑的就是这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小和尚。
“我不叫小和尚,我叫惠通,嘿嘿,那也不是毒药,是“金言散”,只会让你闭嘴一会儿,不用担心有什么副作用。”惠通小和尚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一副炫耀的样子。
“为什么要让我不能说话?”
“哎呀,你总是话又多问题又多,现在也是一样,真是麻烦。”惠通显得有些不耐烦,不过在李尝浅凌厉的眼神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一说话,肯定就会解释,你一解释,如也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坏人,那我还怎么教训你呀!”
惠通把欺骗如也和想要伤害李尝浅都说的理所当然,少年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李尝浅记得小和尚第一次还哭着鼻子称自己的名字就叫法空,现在却又叫惠通了,真是满嘴谎言,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可能现在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李尝浅在心里更加厌恶光头的和尚了。
“阿弥陀佛,师侄你就别再说了,你都犯了多少戒律了。”苦悟皱了皱眉头,对惠通有些埋怨。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师伯说的是,惠通以后不敢再犯了。”惠通的语气只比敷衍好上一点。
“那个药,让人不会说话的,明明都把人变成哑巴了,为什么还叫金言散?”如也还在思考毒药的名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只好问向惠通。
“嘿嘿,沉默是金嘛,说不了话就是沉默,那可不就是金言啦,怎么样这名字,我自己配的药方,自己起的名字,金言散,真是好名字。”惠通又开始自顾自的炫耀起来。
其余四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惠通看到这幅场景,笑的更开心了。
“嘿,看看你的师弟,把如此有慧根的小家伙都教成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渡人呢?还是害人呢?”灵渺话里有话,只有苦悟能听懂。
“法空与我早已不同路,更是与法门寺背道而驰,方墨把惠通带来我这里是对的,我要矫正他的佛心。”苦悟平淡的说道。
至于惠通,他才不在乎自己的佛心如何,他只知道呆在这里比回到法空身边轻松许多,所以才一直没打算离开。
“与法门寺背道而驰?我看不见得,法空都把法门寺修建到皇宫里面啦。”灵渺的语气并无挖苦,倒是有一些无奈。
“虚假的法门,真实的空中楼阁,他的路走的不对。”
“对不对你说的不算,世人都觉得他对。”
“世人是愚蠢的,尚未开悟,我们需要引导他们......”
“行了行了,就你聪明,安心吃饭吧,我今天不是来论道的。”灵渺无意再与苦悟浪费口舌,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五人静静的吃着桌上并不算丰盛的菜肴,只能听到筷子与碗碟相撞的声音和咀嚼饭菜的声音。
“李尝浅,你的名字挺奇怪的,谁给你起的?”如也饭量不大,先吃饱了。
少年心里觉得纳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名字奇怪,而且他觉得提问者的名字显然比自己更奇怪。
但是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名字是掌门起的,呃...就是我的师傅,他取意‘浅尝辄止’中的尝浅二字,想时刻告诫我,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初学者的位置,不要觉得自己已经功夫到家了,而要时刻保持清醒谦虚。”
少年说的很仔细也很认真,灵渺听完后稍稍挺了挺胸膛,露出了微笑。
当李尝浅正打算询问少女为何名为“如也”二字时,庭院里传出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五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来者是谁,最后四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苦悟身上,毕竟这是他的寺庙。
苦悟微微思考了一会,然后起身前去开门,但是眼神依然充满了疑惑。
“苦悟神僧,好久不见。”门后的宪王面带微笑,身披金甲,同样身披金甲的,还有他身后数不清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