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尝浅的身体已经烫的冒烟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丹田内微弱的内力还在试图做出抵抗,但毫无疑问是螳臂当车。
忽然,少年感觉头顶的手掌消失了,源源不断的热流也因此停止了输送。
李尝浅重新清醒过来,可身体却一点劲也使不出来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劫胜真君,你疯了吗?”
李尝浅这才发现刚刚有人推门闯了进来,打断了消瘦男子并且大声向他质问。
闯入之人有个再明显不过的特点,他是个光头。
“白顶神僧,稍安勿躁,我只是想试试我的内功最近有没有长进而已。”消瘦男子无所谓的说道,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如同吃饭喝水的小事。
“哼,但愿如此,你最好没有别的想法,不然教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劫胜真君在听到了白顶神僧提到了“教主”二字后,脸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坐在一旁的李尝浅也看到了,不知道“教主”究竟是何人,能让这样的人感到恐惧。
看到劫胜真君不敢再狡辩了,白顶神僧也就没有理会他了,他把目光转向李尝浅,然后直接走到少年面前,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阿弥陀佛,施主你好,我来自西方极乐世界,乃如来佛祖坐下弟子须菩提,今世化名白顶,下界是为了帮助教主重归如来佛首之位,施主若不嫌弃可以直接称呼我为白顶神僧。”
白顶用最谦卑的语气说出最狂傲的话,根本没有一点佛家高僧的样子,李尝浅终于看明白了,眼前的两人不仅仅是异教徒,而且还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白顶神僧必将马到功成。”装疯卖傻的最好办法就是一切顺着对手的话来说,李尝浅目前根本无力反抗,所以决定顺势而为,他们说什么,自己就跟着说什么,他倒要看看两人能使出什么手段。
白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施主福缘深厚,所以身负大任,理应惠泽众人,普渡劳苦百姓。”
李尝浅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他本以为白顶应该比刚刚的劫胜讲些道理,但白顶只对自己说了两句话,就打消了少年对他的所有好感。
能把光天化日之下的抢劫说的如此坦荡和问心无愧,除了眼前的白顶,少年目前还没见到过第二个人。
“白顶神僧,不知道在下有什么福缘,能称得上是深厚,而且我现在手脚被绑,也没办法惠泽众人。”李尝浅打定主意装疯卖傻,反正现在自己也是无计可施,即使主动告诉他们想要的一切,对自己也没有一丝丝的好处。
白顶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尝浅。
“白顶神僧,不用白费口舌了,他不会主动告诉我们的,虽然带上他有些麻烦,不过事不宜迟,直接把他交给教主,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然教主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承受不起。”劫胜对白顶说道。
“你刚刚发功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力与其他人有任何不同之处?”白顶看了一眼劫胜。
“哼,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白顶,你我的功力都差不多,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现在我们这种程度只能感受到对方内力的深浅,是无法甄别不同内功的细微差别的,不说你我,就算是教主,也没办法轻而易举做到吧。”劫胜语气略微不耐烦。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那个聂七,到底给的情报究竟是真是假,我可不想让他给骗了。”白顶的解释让李尝浅有些吃惊。
李尝浅还记得聂七,他是过龙镇的地头蛇,江湖上有名的豪侠,看守着通往京城的大门,也经常交换和贩卖情报,曾经和方墨打过一些交道。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房间的装潢有些眼熟,原来自己正身处有朋酒馆。
白顶的话让劫胜也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劫胜才说道:“把他叫过来,当面问问。”
“呵呵,没用的,情报就是情报,信则信,不信则不信,有人信,它才有价值,不信的话就一文不值,我们既然选择了相信,那情报过手之后,交易就算完成了,人家可没当面对质的闲工夫,而且这里可是聂七的地盘,你可不能把他怎么样。”
白顶的话不无道理,起码在中原,他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
劫胜重新站到了李尝浅的面前。
看到这张消瘦的脸,李尝浅就能回想起刚刚全身的炙热难忍,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是同样微微抬头,回视着面前的劫胜,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说:“还有什么鬼把戏,赶快全都用出来吧。”
劫胜依旧面无表情,看着李尝浅的眼睛说道:“灵渺死的时候,很痛苦吗?”
少年不知道师傅与此人有什么关系,不过劫胜的话还是让他感到愤怒至极。
“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怒都写在脸上,这样可不太容易守住秘密。”
劫胜说的没错,李尝浅能控制住大部分情绪,唯有关于师傅的他无法忍受,也不想忍受。
“两位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不用耽误时间了,要不到时候两位被教主怪罪下来,可不要拿我当挡箭牌。”
劫胜和白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
李尝浅猜的没错,他起初以为两人是不同教派的结盟,但他们似乎都对同一个“教主”有着无比的尊敬和畏惧,虽然不敢相信,不过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劫胜与白顶都来自同样的教派。
一个“真君”和一个“神僧”,竟然都属于同一个门派,李尝浅连想象都想象不出这是个怎样的门派。
不过好在少年知道了他们的软肋,想要自己内功的是教主,而教主要求严格,不仅要让他们尽快返回,还不允许他们找错目标。
所以两人现在都很关心,面前的少年是否拥有教主所说的内功。
“你是灵渺的徒弟,他留下了什么给你?”白顶还是决定有话直说。
“我师父留下什么都与你们无关,我认为不如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吧。”李尝浅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和顾虑后,更加有恃无恐了。
“离阳神功,只有云顶观历代掌门才能修炼的内功。”
虽然在听到“离阳神功”的时候李尝浅愣了一下,但是经过略微思考他就明白了这或许是大梦鹤反的另一个叫法。
大梦鹤反违背道士的基本修炼法则,抱阴而负阳,所以也可以说是“离阳”,那么白顶口中的“离阳神功”也八成就是大梦鹤反了。
“那你们倒是没有找错人,看来聂七的情报还是挺靠得住的。”李尝浅笑着对二人说。
白顶和劫胜都没有再说话,劫胜又重新检查了一下绑住李尝浅的绳子是否松动,确认无误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
少年不知道两个人准备做何打算,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小命应该算是又一次保住了。
屋里和屋外都同样安静,现在应该天还没亮,李尝浅有些困了,本来还很精神,但劫胜的内功又让他重新感觉到疲惫。
虽然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但却看的更开了,如果经过冥思苦想还是无法解眼前的问题,那么不如静观其变,保存体力什么也不想,等到有机会时再另做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李尝浅被推门的声音吵醒,劫胜走了进来,然后拿黑色的头套盖住了少年。
紧接着又在他的身上连点了几指,李尝浅瞬间感觉四肢瘫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而且由于穴道被锁住,内力也无法正常运转了。
少年被架起来拖着向外走去,直到他感觉自己躺在了一辆马车之上。
刚躺上去,马车就出发了,没有丝毫停顿,这下李尝浅可真的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往何方了。
而且去尘剑估计也被他们当成了一把无用的兵器,八成是落在有朋酒馆中了,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起码有机会的话自己还能重新找回来,总比落入这两个人手中要好。
马车的速度逐渐变快,路途也越来越颠簸,李尝浅由此猜测自己可能已经出了镇子。
少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的躺在颠簸的马车之上等着两人带自己去见他们口中的教主,虽然有些不太可能,但他希望教主是个讲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