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尝浅听到方先生的话,呵呵一笑,知道他又在吓人了,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样。
输了的人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更别提赌注了,方墨和劫胜彼此心知肚明。
不过劫胜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未免也太狂了,看样子比自己小了有将近二十多岁,如果说比招式还有投机取巧的可能,那么比拼内力无疑是自寻死路。
方墨径直走到劫胜真君面前,两人同时击出右掌,击中后两人的掌又瞬间弹开,就这样击中弹开反复三次后,两人的右掌才牢牢的粘在一起。
劫胜面色轻松,他认为对方必败,但他却注意到方墨的脸色也同样轻松,劫胜冷冷一笑,觉得对方只是在故弄玄虚。
不过到底对方怎么想的他也不在乎了,反正自己会迅速结束这场比武。
不仅是劫胜,连白顶也觉得对方过于托大了,他们练功的时间估计比此人的年龄都大,所以也难免觉得对方狂妄的已经近乎愚蠢了。
李尝浅也捏了一把汗,他从情感上毫无保留的相信方先生,但因为自己亲自感受过劫胜的内功,所以理智上他觉得劫胜就算不是个顶级的高手,但肯定也称得上是个难缠的对手。
李尝浅更多的认为其实这场比武根本毫无意义而且多此一举,因为方先生本身就已经占了先机。
不过既然方先生已经决定,李尝浅也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两人对上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会了,只见方墨脸色如常,反而劫胜的面色却越来越红,额头也开始冒出汗珠。
白顶看到这番情景之后有些惊讶,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知道。
因为他和劫胜修炼的是同一种内功,且两人的功力可以说是不相上下,所以他很清楚,现在这种情景正是胎隐秘法反噬的前兆,如果继续下去,轻则功力尽散,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劫胜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如黄豆般大小,不停的从面颊滴落在地面,他的手掌也开始微微颤抖,此刻他一点也不想继续比下去了。
但这由不得他,当内功比试到这种程度时,自己基本上已经完全处于劣势了,所以想要结束的话,就需要看优势方的意愿。
只有占上风的人首先收回内力,他才可以安全的撤退,如果想要强行脱离战场,结果不仅会遭受自己内功的反噬,更会遭受对面内力的冲击。
“我......认输。”即使只是说说话,劫胜也表现出巨大的痛苦,他几乎把全部力量都用在了说这句话上面。
方墨听到后缓缓的收回了内力,劫胜这才得以解放,立刻蹲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阁下好手段,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还有阁下师承何门何处?”做为人质的白顶这时才想起问方墨的出身和来历。
因为起初他和劫胜想的一样,以为这只是一场麻烦的小风波,杀死一个无名小卒更无需记下他的名字。
不过在见识了这一切过后,他才发现对方或许根本不是个“无名小卒”。
“我?我叫方墨,至于师承,告诉你们也无妨,大多数人认为我师承法门寺,所以给我起了个名字——凡世佛。但其实我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师傅,他是个道士,很遗憾,前段时间他已经驾鹤西去了。”说到最后,方墨的语气稍显无奈。
白顶点了点头,内心震惊,但没有再说什么。
“你......你修炼过胎隐秘法?”劫胜缓过来一口气,但他很明显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
“只是听说过,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切身感受,不过和我想的差别不大,任何内功都有弊端,即使是相传有数百种练法的胎隐秘法也不例外。”
劫胜有些吃惊,他佩服此人的胆识和勇气,竟然敢直接亲自尝试,不过他在听到自己的内功存有弊端时,内心有些懊恼,因为教主不止一次说过:胎隐秘法是全天下最完美的内功心法,如果你败给别人,不要怀疑你的功法,而要怀疑你的练法。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毕竟结果是自己输了,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此时他更想听听对方所谓的弊端究竟在哪。
“不知阁下认为,胎隐秘法的弊端是什么?”劫胜已经恢复如初,看着方墨冷冷的问道。
“虽然江湖经常有传闻,说胎隐秘法的练法多种多样,但我一直认为并非如此。本质上作为一种炼人内功,胎隐秘法的练法也和他的名字一样,需返璞归真,幻想让自己重回母胎,而天地为胎盘,然后再从这天地之间寻找滋养自己功力的养料,一开始最直接的修炼办法就是杀人饮血,大部分人也都是用这种方式踏入秘法之中的,我说的对吗?”
“没错,确实是这样。”劫胜还能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喝血时的激动场景。
“不过到后来,胎隐秘法又逐渐演化出直接侵略丹田,掠夺内力的练法,而不再饮人鲜血了,这似乎是个不错的转变,起码修炼起来不用那么麻烦。但是,丹田的操控与肉眼可见的鲜血相比,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劫胜有些明白方墨的意思了,不过他还是一脸不屑:“你是说,胎隐秘法的正确练法就是应该杀人饮血,其他都是错误的吗?”
“不能说是错误,只能说改变了这个根基之法,他就不是胎隐秘法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难道用这种方法来修炼胎隐秘法,你真的获得了比大多数人更加浩瀚的内力吗?”
面对方墨的忽然发问,劫胜的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他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戳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修炼胎隐秘法的最大好处就是带来无穷无尽的内力,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众人皆知的事并不意味着就是正确的,太平教十分擅长把错误的事弄的众人皆知。你的内力深厚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如果非要说优点,也不过是对内力的掌控比较熟练罢了,但这也是所有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后都可以做到的,胎隐秘法并无特殊之处。”
李尝浅注意到劫胜脸色不太好,显然方墨刚刚说的没错。
“刚刚跟你比内力的时候,你直接多路齐发,让人误以为你的内力无边无际,实际上不过是佯攻而已,你把大部分内力汇于一条线,而其他几条线的内力只不过是障眼法,其实并没有多少。所以我的破解办法是主动出击,随便迎战一条线,然后逐步蚕食你的经脉,这样你别处用于进攻的内力也不得不返回被动防守。”
李尝浅这才恍然大悟,他回想起与劫胜的内力交锋,劫胜确实展现出多路齐发的恐怖内力,让少年误以为对方的内力远远比自己深厚,所以他不敢正面对敌,只能一退再退,以至于最后退无可退。
就像是攻打城池的将军,兵分五路,只有一路是真正的万人军,而其他四路的人数只有百人左右,却营造出黄沙漫天,舍我其谁的气势,守城将士看到此情此景难免觉得胆寒,所以一旦丢失了士气,那么失败也就成了定局。
但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将军,他一定要极为出色,才能发出正确的指令让几路士兵统一行动,所以同样的,胎隐秘法的真正长处不是浩瀚无边的内力,而是灵活巧妙的内力操控之法。
白顶和劫胜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脖子上还架着刀的白顶。
“凡世佛赢得了这场比武,我们愿赌服输。”见劫胜输了比武后也没有一点表示,白顶必须先说话了,他可不想白白死在这里。
“嗯,你说的没错,但是我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处置你们,所以容我想一想。”方墨说完之后就真的低头认真思考起来。
白顶见过的人不算少,但眼前自称“凡世佛”的方墨却实在令他捉摸不透。
“你们走吧。”方墨说出的话不仅让白顶和劫胜大吃一惊,还让一旁的李尝浅也张大了嘴巴。
“不过要麻烦你们要帮我给颜若凡带个话,嗯......就说,久闻太平教教主大名,不过你想要的是我的人,很抱歉,改日踏足西域必将亲自登门拜访。嗯,就这些吧,你们可以走了。”
白顶和劫胜都有些怀疑,但又怕方墨改口,两人对视一眼后就缓缓移动脚步,准备离开。
“等等。”方墨突然说道,两人被吓了一跳。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到时候去西域要怎样才能找到你们。”
劫胜感觉自己遭到了戏耍,没好气的说了声:“到了琉璃城,不用你们问,自然有人找你们。”
刚说完,他就和白顶快速离开了。
方墨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而钟北曦则走到李尝浅身边,喂他服下了一粒丹药:“一会你就有力气了。”钟北曦对李尝浅笑着说道。
凌霁不知道是从哪棵树上跳下来的,此时已经站到了李尝浅的面前,她看着李尝浅,皱了皱眉头。
方墨也回头看向李尝浅,然后深吸了一口:“现在,你知道谁是你的仇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