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巷和它的名字一样,是整个琉璃城污水的出水口,巷子的宽度和地底通道的宽度倒是差不多,但是上来之后的环境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污水从四面八方的沟渠中流至下河巷,下河巷的地面滑滑黏黏的,散发出潮湿的霉味,地面上各种垃圾腐肉和苔藓混为一体,甚至让人不知该如何落脚,奇怪的是这里的污水似乎并没有污染地下暗河,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李尝浅推测或许是污水并没有真正流入暗河,而是流向了别处。
令李尝浅惊讶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有追逐嬉戏的孩子,有背靠着墙壁闲聊的男人,还有正在用沟渠中相对干净的水来洗衣服的女人。
三人的眉头从进入下河巷后就没有舒展过。
“什么情况?这是琉璃城吗?”眼前的场面与杨阿郎心目中的琉璃城大相径庭。
“当然,如假包换,我们现在已经身处琉璃城内了,一起去我家喝杯茶水吧。”高花子很热情。
“你不是叫花子吗,哪来的家?”见李尝浅和古赫没有拒绝的意思,杨阿郎按耐不住了,他可不想体验高花子口中的“家”,也不想喝叫花子的茶水。
“瞧你说的,谁还没个家呢。”高花子笑着回答,忽略了杨阿郎的挖苦。
高花子的家离地下暗河并不远,应该说整个下河巷都不算大,除了地面交错纵横的沟渠,两边就是坚固的岩石房子,如果这里的环境好上一点,沟渠里流的是清水,苔藓换成鲜花,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上来没走几步就到了高花子的家门口,不仅墙壁是岩石做的,竟然连房门也是石门,这里更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嘿,没看出来你还是大户人家啊?这石头房子可不是叫花子能随便建的。”杨阿郎对着高花子上下打量。
高花子赶忙摆了摆手:“真人说笑了,这下河巷的石房子是一早就有的,估计年龄比我爹娘都大上不少,原来也是富人家的房子,不过随着琉璃城的日渐繁荣,这里就成了下水口,人家富人不要了,可不就便宜了我们这些叫花子嘛。”
高花子的解释还算说得过去,但李尝浅总感觉有些古怪,看来这琉璃城还真有不少故事。
茶水竟然也出人意料的不错,本来还很抗拒的杨阿郎一碗接一碗连喝了三大碗。
“这是西域出名的麻茶,味道还不错吧官家。”高花子的爹娘本来就很热情,看到高花子带回来白花花的银子后就更加热情了。
“有劳二位了,不过在下有些困惑,这里环境恶劣,而高大哥又如此能干,为何不搬离下河巷呢?”李尝浅不明白。
“官家有所不知,这琉璃城不光物价奇高,对身份尊卑也甚是看重,寻常富商想要买一套宅子尚且需要官府的举荐信,更不要提我们了,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啊,是想都别想。我们只求能在这城内多攒些银子,然后搬离这里,不过现在好歹能有个落脚之地,我们也不奢求什么了。”高花子的父亲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唉呀,别说这些了爹,娘已经收拾好了床铺,让客人们休息休息吧,这可一晚上都没睡觉了。”
高花子自己也有点困了。
“对对对,您几位先休息着,别担心,这下河巷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让我婆娘收拾一下就能睡人。”
李尝浅冲古赫使了个眼色,想让他晚上留点神,别睡那么死,古赫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躺在石床上,李尝浅也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寒冷,这石头房子真不错,比自己在允剑山庄内的床榻可好多了。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难道这里的主人也和山庄一样遭受了什么变故吗?
想着想着,李尝浅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不知道此时此刻如也身在何处,睡的地方是否要比自己好上一些,困意汹涌袭来,李尝浅闭上了眼,好像回到了那个在悟剑长廊睡着的晚上。
但可惜的是这次没能获得师傅的召见。
一阵阵嘈杂的声响把李尝浅吵醒,他觉得脖子有些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坐着的,所以头也自然下垂至胸前,不知道用这个姿势睡了多久,难怪脖子会痛。
他慢慢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石凳之上,双手和双脚也已经被捆住动弹不得,面前摆着一个石桌子,正放着自己的去尘剑,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石凳,左边空着没人,右边杨阿郎睡得正香。
环顾周围发现这里是一个没有窗的石室,而自己正身处石室的中央,石室的墙壁上挂着点燃的蜡烛,能朦朦胧胧看清室内全貌,格局方正,墙壁材质看上去倒是和地下暗河有些相像,面对着李尝浅的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隐藏在门框外的阴影下。
“怎么会少一个,赶紧去抓回来。”
李尝浅暗骂自己愚蠢,自己当时怎么还好意思提醒古赫,谁知古赫跑了,自己反而被抓了。
说话之人见李尝浅醒了,摆了摆手,瞬间一群身披黑袍之人涌入石室,紧贴着墙壁围了一圈,令人奇怪的是这群人有双手合十的,有结佛印的,有掐道诀的,场面十分诡异。
“呵呵,又是什么装神弄鬼的伎俩。”李尝浅打算说点什么,起码试探一下现在是什么局势。
可惜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能运转内力,尝试着看是否能用归藏心法来挣脱束缚。
“别白费力气了。”说话之人看穿了李尝浅的想法。
“阁下何人?”李尝浅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说了,你来琉璃城不用找我,我自会主动找你,不过没想到你还真有胆来。”劫胜真君从阴影中走出,面色狰狞,似乎巴不得将面前的李尝浅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