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观湖看着气势汹汹的李尝浅,却没有哪怕一丝的恐惧,这倒令李尝浅不由得高看一眼。
因为他回想起自己曾经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过小和尚惠通以及那个名为严凯的太监,当时那两人的反应可是与左观湖天差地别,说是屁滚尿流也不为过了。
李尝浅觉得是曹谷川的存在给了左观湖临危不惧的底气,可他看向曹谷川,对方似乎毫无出手之意,甚至眼神中还有些期待李尝浅接下来会怎么处置左观湖。
“你说的对,我除了嘴一无是处,所以你打算杀了我吗?”左观湖笑呵呵的冲李尝浅说道。
这倒是令李尝浅有些犯难了,他没想着杀人,尤其对方还是安王的谋士,他只想吓一吓好让左观湖说清自己的目的。
“我还是那句话,左先生请有话直说。”李尝浅依旧提剑注视着左观湖,他要时刻注意不能掉入左观湖的语言陷阱中。
左观湖这大半生什么场面没见过,死亡在他看来本就不算威胁,一死了之是他最好的结局,但凡事总要有一个结果,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安王被迫入京了,我要确保手里有足够的本钱来预防最坏的打算,别忘了皇帝才是你灭门的仇人,只要皇帝还在朝中一日,道统都无法在中原立足。”左观湖已经尽可能说的直白了。
李尝浅皱了皱眉,还是一样的说辞,安王妄图篡位称帝,而自己想要复仇,所以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左观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对方想要拉自己入伙。
李尝浅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他担心的是在安王的手下,自己恐怕活不到皇帝死的那一天,所有人不过都是安王的垫脚石罢了,他亲眼见识过安王是如何利用江湖人的,所以李尝浅无法信任安王。
“安王入京,是皇帝发现了什么吗?”对李尝浅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如果安王打算鱼死网破,那局面就一定还能再混乱一些。
“不知。”左观湖回答的很干脆。
正当李尝浅打算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两人中间,准确来说是被摔在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定睛一看竟是皮山国国王。
曹谷川在皮山国国王出现的一瞬间也动了,他的长刀挥向空中,刀剑的碰撞声再次响起,几招过后曹谷川退回原位,一个黑袍人也闪身出现在李尝浅面前。
黑袍人轻松夺过李尝浅手中的去尘,随后瞬间将其插入剑鞘。“和读书人说话,不要拔剑,除非你真的决定杀他。”
“方先生,你回来啦。”眼前的黑袍之人正是方墨。
方墨没有理会李尝浅,而是转头看向皮山国国王:“再有下次,杀了你。”
“对不起方先生,对不起,他是中原来使,我也没办法。”皮山国国王哪还有一点威严,连忙磕头认罪。
“滚。”听到方墨的话,国王拔腿就跑,生怕对方反悔。
“呵呵,你这是何必呢方墨,毕竟人家是一国之君。”左观湖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师叔的剑法又有长进。”方墨冲左观湖点头示意后,又对曹谷川说道。
晚辈夸奖长辈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可曹谷川非但不介意,语气还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用的是刀。”
除了左观湖以外,其他人都开始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这个大魔头认识的人还真不少,不知道那个蒙面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惠通口中的“大魔头”正是方墨,他对方墨的唯一印象只有恐惧。
惠通本想问问如也的看法,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他转头看向如也,发现如也此时正气冲冲的看着李尝浅。
“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惠通只敢在心里默默说。
“皮山国无足轻重,安王的手没有必要伸到此处。”结束了必要的寒暄,方墨回归正题。
“这要看你是哪边的人。”左观湖并不这样认为。
“左先生希望我是哪边的人?”
“我希望?我当然希望你是草原人,这样杀起来也能名正言顺了。”
左观湖的话让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氛围又瞬间紧张起来。
方墨倒是不为所动,双臂环抱于胸前思考了片刻之后才说:“左先生说得倒是实话,我顶着凡世佛的身份,只要我想,自然就能和中原走的近,而在这西域之地,我又常常和太平教眉来眼去的,想必也是让你十分头痛吧。”
方墨说的没错,左观湖从不担心处于明面上的敌人,谋士永远喜欢确定的局面,只要局面确定,各方立场鲜明,那么即使敌人再多,左观湖也能找到破局之法,他最怕的就是方墨这种立场和目的都无法确定,而且又不接受拉拢的江湖人。
“方墨,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要助安王登基,这是我的目的,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这样我们才能联合。”
李尝浅已经不止是第一次听左观湖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如果放在一年以前,他会认为是自己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从而才会让对方说出这种“掏心窝子”的秘密,以至于令自己也会迫不及待的说出内心的真实所想。
但这段时间通过对方先生的学习,李尝浅知道了有时候展示“真诚”也不过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甚至是最廉价的一种。
他打算看看方先生会如何应对。
“哦?那可真巧,我正好要杀皇帝。”
没人知道方墨说的是真是假。
“那看来,起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左观湖依旧在展现自己的“真诚”。
“不不不,左先生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说杀皇帝的意思,指的不只是杀当朝的皇帝,我的意思是,谁当皇帝,我就杀谁。”方墨冷笑着看着面前表情复杂的左观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