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倾斜,莹白色的光辉在树林里穿梭,虫鸣雀跃,走兽偶尔蹿出,窸窸窣窣间呈现出一副野外山林的狂莽气质。
这是地球复苏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山林。
在这座山林里面有动植物无数,还有许多已经灭绝了的动植物。这让动物学家和植物学家一度惊奇,但是也只是想着动植物的趋利避害能力不一般,大概是有特殊的逃生技巧,或许是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随着世界的重新复苏,他们自然也就重新落地成为这个星球的一份子,并且随着时间的变化开始壮大自己的种群。
连城市也没有放过。仿佛在这五年之间,世界上的霸主不再是人类,而是这些异军突起的动植物。
就比如在城市虽然有大批量的建筑,但是植物却占据了一大片的领地,哪怕是水泥地里面,也有虬根从下面突围而出,哪怕是人类把它挖掉,但是没几个月,那根虬根又钻出了城市的水泥地,发芽之后长出绿树苗,再几个月就变成了大树。
这种急剧地变化体现在了世界的方方面面。
所以以前只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小山林如今身披绿色铠甲,危险程度上升无数。这种远古时期的野蛮,让现代人有些惊慌。
不过好在萧韵所出的武学篇让人类的强身健体不是梦。所以哪怕是这些山林危机四伏,也是有人在里面游荡的。
但是如果是大晚上,这些山林便没有了人影。
哪怕是汽车,也看不见。
因为晚上的危险可要比白天大上个好几倍,不会有人不要命去招惹这些地方的。
此时山林里面萤火虫纷飞,那些细小的光芒在漫天飞舞,在这群萤火虫的天堂里面,是一块淡绿色的玉佩,这块玉质地致密细润,温润淡雅,在月色里越发的晶莹剔透,仿佛有月华在里面流转,散发着一种莹莹的白光,有一种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的感觉。
玉佩里面——
“你怎么还不醒啊?”
萧韵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男人的脸,又趴在他身上,脸枕在她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闭上眼睛仿若睡去。
那一年,世界意志的一番手段,让世界复苏成为了必然。
同时必然的事情自然也有方无忧的逝去。
后来,她为了他,便去找了周粥。
或许是周粥的存在,或许是有她的存在,也或许是他命不该绝,所以他现在活了下来,只不过眼睛没有睁开过。
她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他的命还留着,总有一天他是会醒的。
在这么些年,空间与星球融合呈现出一种非常缓慢的情况,这种变化对于外界而言是肉眼可见的,但是对于空间内部来说,相对要缓慢得多。
这就为他们争取了时间,让萧韵得以借用周粥的方法慢慢地剥离空间保住方无忧的命。
当然,这不是无偿的。
周粥这个人天真又邪恶,但是诡异地有一股回家的执念。
所以她帮忙的条件就是萧韵之前所说的那般——送她回家。
当然,以萧韵的能力,这个条件是不可能达成的。
但是这件事世界意志能做到。
也就是说,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们各归各位,只是除了生死垂危的方无忧。
当然,把周粥送回去对不对,萧韵不再想。
在这一刻,她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不过按照世界意志的说法,周粥在这个世界所做的,另一个世界也同样算数。她的下场一定好不了。再加上,以世界意志对周粥的恶意,她就算是回去了,那一定也是不死即伤。
虽说她受的伤还抵不了她造的孽,但是后续的惩罚会在那个讲究因果报应的世界陆陆续续的上演。
所以萧韵也因此将对被周粥迫害的那些受害者的愧疚暂时压下。
所以,五年过去了,时间拉长了,悠悠地宛如逝水。
萧韵和方无忧也趁着这个时间在这个不断缩小的空间里休养生息。
哪怕空间与世界融合即将结束,此时的空间面积也同样不小。
而且残留在空间里面的物种门类齐全,世界能量丰富,能够有效修复方无忧的身体,所以她这几年就这么守在这里面。
期间也想过要出去,毕竟外界的医术水平要好得多,但是依照周粥的说法,空间的能量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所以她就一直呆在这里面,只是偶尔出去走一走,找找药物,买一些资源。
至于父母,她相信姐姐的能够照顾好他们。只是为人子女,到底还是不孝。若是之后,方无忧能有幸醒来,她再去孝敬父母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心里压制不住地痛,声音带着一股疲惫和沙哑,“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是让人窒息的。
她眉眼间带着清愁,脸色可要比床上的那个人惨淡得多。
可以看见方无忧的身体温暖如常,脸色红润,像极了睡着一样,这样的他导致萧韵总是觉得他在这么一瞬间就会醒来。
就像现在,他呼出的鼻息带着热气扫过萧韵的额头,偶有几分急促,像是在做梦。
萧韵撑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到底还是奢望。萧韵失望地敛了神色。
“妈妈——”
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宛若年画里面的小胖娃娃的小男孩儿,他眉眼精致,眼皮耷拉着,好像没什么精神。
而他后面跟着一条白色的小狗,圆滚滚的,但是脚步很利索,没几步就跑到了男孩的前面,朝他“汪汪”的叫了两声,就像是在责怪他跑那么快。
对了,萧韵在那一年就怀了孩子,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没来得及跟方无忧说,就发现他已经沉睡不醒了。
九个月之后,她便在他的身侧生下了一个男孩子。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他应该在那个时候就醒了。
但是他没有。
所以她就带着孩子在这个空间里生存了五年,她是非常地对不起这个孩子的。
如果是别的孩子,此时应该在幼稚园和小朋友玩游戏,而不是跟着父母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
“小诞,你怎么惹着福全了?”
小男孩冲过去抱着萧韵的腿,口齿清晰地说道,“我在外面和大虎玩,它就一直在叫,所以我把它带回来。”
说完,他还抱怨了一句,“它太吵了。”
萧韵点他的额头,“不是叫你离大虎远一点吗?那天它发狂了,你一口还不够它塞的。”
又说,“福全不是你闹着要的吗?你现在又嫌弃它,三心二意的。”
大虎是萧韵从空间里面逮着的一只丧母的小老虎,五年过去了,老虎跟小诞一起长大,但是大虎的体型实在迫人,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她就把老虎放回了山林,不允许儿子一个人的时候去跟它玩。
但是屡教不听。
萧韵也没办法,只是让儿子好好练武,出去的时候带上毒药和迷药。
小诞切了一声,童音铿锵,“大虎才不敢咬我,要是它敢咬我,小心我把它牙拔了。”
然后又鼓了鼓腮帮子,“但是福全真的很吵诶,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叫。”
“你呀你,整天说大话,也不知道像谁。”
萧韵把他抱起来,搓了搓他的小脸蛋,爱怜地揪了一把他的小鼻子。
小男孩赶紧捂住,“我肯定像爸爸。”
确实像,长得很像,有些时候,萧韵看见男孩,就好像看见了他。
她抱着小男孩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去陪爸爸好不好,妈妈先去煮饭了。”
小男孩懂事的点点头,“妈妈,你把我放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