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你说爸爸什么时候会醒啊?”
小男孩踩着床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双手撑着小脸蛋,显得有些悠哉。
他的脚在床边摇了摇,时不时碰上凑上来抓挠他脚的福全,他脚微微向前,把福全掀翻在地,见它一个倒栽四脚朝天,之后又翻身爬起来,不讨嫌地又爬上去碰瓷小诞的脚,然后又被掀翻在地。
小男孩看着有趣,也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
他跳下床,福全跟在他后面,他又绕着这个屋子转了几圈,小狗甩了甩尾巴又跟上,如此十多圈之后,小诞乏了,又趴回了床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自己这个从来没有睁过眼睛的爸爸。
他不知道别人的爸爸是怎么样的,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爸爸如果是醒的,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像妈妈说的故事里面的主人公一样,他是无敌的,像一片广袤的天空把妈妈和他保护在他的领域里。
他脱下鞋子,爬到床上去,看着爸爸睡得这么香,他也想睡觉了。
于是,萧韵煮好饭进屋子便看见安然睡着的两父子。
他们脸上都挂着笑,怕是在做什么甜梦吧。
她眼神温软,也不舍得吵醒孩子,便就这么坐在一侧。从床头的一处箩筐里,掏出一卷书,继续着之前的那一处折痕处开始书写。
这是她这五年做过的最多的事——编书。
她上辈子的系统给她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她也只是选择了一些比较适合这个世界发展的东西写了上去,这样下来,她所编纂出来的书籍内容虽然超前,但也不算得离谱,对世界发展不会产生跨越式的影响。
同时,她这辈子学医,学农,不说学得非常精,但是较之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医者农者水平高。
所以,以她的能力,编纂出来的专业书籍含金量极高。到了以后,他们出去了,那么这些书籍就能变成了他们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想得很远,有时候还会在自己的畅想中笑出声,但是清醒过来,又会觉得很空洞。
摇了摇头,她把这些思绪先放下,理了理思路,整理自己脑海里的学识。
此时空间里面的天空和外面的世界正好相反,它的颜色是蓝色的,如绸缎般地悬挂在太阳两侧。
而太阳西斜,光芒倾洒进了木屋的窗框里,金黄色的辉色洒在萧韵的头顶,像极了折翼的天使,那种朦胧的美直逼人心。
方无忧恍惚间醒来,还以为在天堂。
没一会儿,他凝滞的思维便开始转动了起来。
这是在木屋里面,四周悬挂着暖色调的布,在木屋顶上悬挂着一盏不和谐的现代玻璃灯,看样子夜里应该是明亮的白色。
他颈脖微动,但是显得很木,看不见旁侧的景象,只得用耳朵倾听,听见了狗睡着的呼噜呼噜声,像极了他小时候奶奶家养的那只黑狗的声音。有沙沙声,不知道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还是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有呼吸声,来自旁侧的一个温软的小身子,吹着气仿佛在冒鼻泡泡;
用鼻子闻,是家的味道,带着一股馨香味,像那种药草散发的香,干涩中仿佛带着一抹回笼的甜香。有一股暖香,夹杂着一股奶味,来自身边那个小身子,他不禁疑惑,这是谁家的孩子?还有一股诱人的饭菜香。
“咕咕咕”
肚子叫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显得很大声。
萧韵懵了一下,儿子饿了?
她转身看了看床上的人,没动?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萧韵惊地一下站起来,带翻了身下的凳子。
‘咚’地一声,床上的两个人和床下的狗惊了一下。
大的那个使劲地扭头,往这侧看,但是也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什么都看不见。
小的那个吓得一抖,赶紧钻进了被子里面,报脑袋一捂,像是要继续睡。
萧韵跑过去,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种惊喜到了极致又怕是幻觉的感情交织起来复杂至极。
她凑过去,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嗯,睁开了眼的。
她揉了揉眼睛,又闭上做了一下眼睛运动,再睁开眼睛,嗯,对的,真的醒了。
那现在应该做什么?
醒了!!!
她心里被这两个字刷了屏。
“无忧——”
她红着眼睛小声地喊了一声,就怕声音大了把这个场景吓跑了。
方无忧看见她的表现,有些心疼,但是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得僵硬着脸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安抚她。
“我还以为……你不……不醒了。”
萧韵连忙抱着他,呜呜呜地哭出了声,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时不时擦一下泪水,看起来眼泪鼻涕一大堆,可怜极了。
方无忧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
不过他宁愿他没有见到她这样的激动。
看得出来,这些年真的是苦了她了。
她哭的声音有些大,把被窝里面的小诞给吵醒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小诞爬起来就踩翻了被窝趴在了妈妈的身边,摸着她的脸,用他的小手给她擦眼泪。
看起来懂事极了。
方无忧看了瞳孔一缩,这个孩子——!
是他的孩子无疑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她受的苦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萧韵见孩子醒了,也不好意思在孩子面前表现得这么软弱,便把哭声一收,立马恢复了以往的刚强。
她吸了吸鼻子,把脸一抹,又是那个刚强的老妈。如果不是她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话,还更有说服力一些。
她把孩子抱起来,盯着方无忧说,“来,小诞,你爸爸醒了,快叫爸爸。”
这个第一声,不能让他错过了。
虽说平时小诞也经常叫爸爸,但是那是在方无忧无意识的情况下。
现在他有意识了,自然要先叫一下。
小诞这才看见身边那个男人醒了。
但是叫他爸爸?
哼。
他把表情一收,把脸挡在了萧韵的怀里,一声不吭。
刚刚醒就把妈妈弄哭了,要这个爸爸来干嘛?
萧韵:“小诞,怎么不叫人了?”
小男孩在她怀里扭了扭,就是不见人。到了最后干脆从他妈怀里滚了出去,跳下了床,跑出了木屋。
福全也汪了一声,跟在他的后面,颠颠地跑着。
萧韵叹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孩子不叫你也是你自找的,谁叫你几年都不醒一次。”
男人眼里的笑意一闪即逝。
孩子不叫他,这也是应该的。后面的日子是他们一家人的,他不急于这一时。
萧韵被他温柔的眼神看得脸儿一红,嘟囔了一声,“醒来就好。”
典型的嘴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