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除了偶尔给族里出出主意,就是在为蓄积力量而修身养性,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只织娘对巫永年的执念化为了剧毒,毒死了害得巫永年有家不归的巫河季。
都说最毒妇人心,要说男人毒起来,比女人更狠。
原本文琴早就有机会杀死巫河季的,但他偏偏等到了巫河季站上人生巅峰的时候来上这么一招弄死对方,落差之大,可能是生前的巫河季从来没有想过的。
花瑜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了这么一出大戏,他还没有出手,巫河季就死在了他们自己人手上。但是另外三个人不得不除。
“出来吧!”文琴坐在桌子旁,桌底下是打呼的仇三子和土胖圆,一旁是血流了一摊的巫河季,他已经化为了原型,油光滑亮的黑色皮毛此时变得暗淡无光。他瞥了一眼,嗤了一声。
明明跟年哥哥的种族差不多,下手却毫不顾忌近族的情谊,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足惜。
而后他又凝神盯着屋顶的某一块,他早就感受到头顶上的那块热量了。这块热量气血旺盛,远超一般人,不是他接触的那些人能拥有的,再加上对方小心翼翼谨慎蹲守,他就知道这人是来自对手的,不是来打探消息,便是来杀人的。
花瑜没有想到他发现了自己,好在他在萧韵的一些普及下,知道了有些兽人拥有的“特异功能”,所以对文琴这样的表现不算太吃惊。
他从房檐上跳了下来,腿部的肌肉让他的弹跳落地变得更为灵活。
文琴灵动黝黑的眼睛看着进来的人,“没有想到,花城主居然不请自来,看来是我们太不好客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花瑜扫过室内的布局,用两个词语形容就是‘雅致’与“奢华”,这就是萧平昇这么多年宁愿将部分势力给兄弟经营也不愿意挪窝的地方,确实有很多的独到之处。
“怎么样?这底蕴比之你们罪恶城也不算差吧。”
上次的花朝节大典,让文琴看到了罪恶城的突飞猛进,有些东西甚至闻所未闻。但新事物的出现新归新,但底蕴却差了点。
“底蕴确实不错。不过文琴冕下计谋更是了得。”
文琴眉眼一抬,照样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计谋如何不重要,管用就行。”
花瑜挑眉,赞许道:“这话说的对。”
“花城主千里迢迢来这里一趟,应该不是来跟我讨论这些无用的东西吧。”文琴其实很讨厌人打官腔,毫无价值。
“我本来是来跟……,谁知道你下手这么利落。”
“那你这次前来是想要他亦或者另外两位?”文琴白净的手指点了点死透了的巫河季,又点了点瘫倒如死猪的仇三子和土胖圆,神色慵懒且随意。
“如果我说我都想要呢?”
“未免太过狮子大开口,惹人厌恶。”
“我完全可以硬抢。”
“抢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想必你也不想让你的女人为你伤心流泪吧。”
花瑜唇角牵了牵,“我不一定会出事,她也会很坚强。”
两人你来我往几次,花瑜的神色越发地淡了。
这个文琴虽然没有交过手,但也不是个不能对付的。
最后他凝视着文琴那只只是简单擦拭过还残留着血腥味的手,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年哥哥的情况。”
文琴倏然抬头,眉眼皆是冷意,“你还有种提他?!我还没有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却自己上门了。也好,正省了我不少功夫!”
花瑜也冷笑,“摆明了是你们的不对,到变成了我们的过错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便摆出了阵仗。
文琴飞身跳跃,织娘的丝线喷涌而出,沾上的地方冒出青烟,可见其毒性威力。
花瑜闪身躲过,间隙中早已吃下了萧韵备好的解毒丸。
你来我往好几回合,花瑜的短刀已经斩断了文琴的一只脚,八爪织娘成了七爪。
掉落在地上的爪子抽动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
而文琴也停下了动作,他的脸上青筋浮现,汗水顺着脸颊打湿了鬓角。这是因为他的痛觉神经异常敏感,有时只是一个小的刮伤,他都要缓上很久。
这次却是断了一只脚,他的眼泪很快就抑制不住了。
这不是夸张,织娘族一向如此,只除了一身毒素可以保护自己,其他时候皆是一副温顺模样。像文琴这种能打且为人精明犀利的变异品种还算是少数。
但他能变异到哪里去,此时还不是一脸泪痕。
花瑜心里却没有多少怜惜,他的怜惜一向付诸萧韵,其他人在他这里都是浮云。
短刀上蓝色的血散发着悠悠的光和臭味,花瑜将它丢在地上,“还能冷静下来吗?”
这话实在讨厌。
而这时,楚令玉和胡班等人也赶到了现场,制服了挣扎着醒来的仇三子和土胖圆。
全场局势瞬间明了。
文琴冷笑,“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是你的年哥哥却没有死,你确定要现在……死?”
文琴脸上的冷笑一僵,怔怔道,“你……你说什么?你说谁?谁……谁没有死?!”
楚令玉见他这个反应,一脸的奇怪。
巫永年被关起来后,没多久因为他们救下了魃猴族的后代,他便招供了,心无所虑之后便说了不少关于尘渊阁的消息。
比如尘渊阁的几个阁主里面,萧平昇本事看起来最强,其事实上巫河季更为老谋深算,这人不仅仅给自己认了一个义父巫辰周,继承了东北最大的巫族,还让他义父认下了几个义子,从中将各个部落整合在一起。
明面上抛出风声,是巫辰周执权,但实际上是巫河季在内统筹。
而萧平昇这个深居简出的尘渊阁掌权者,早在他的蚕食下,权利水准缩水了大半。
……这些不传之秘,巫永年这个内部高位人士却知之甚详。
所以,作为这些消息的回报,罪恶城便将这个人拘在了某一个族落,让人看着他,这么多年,他都很老实。
后来就让人把他放了,随他去哪儿,只要不再联系尘渊阁。
巫永年倒是不想动了,呆在那个族落根本不打算挪窝。最近听说,他还想去那个族落的族学里面当老师,这是个英明的决定,毕竟族学里面的老师待遇相当丰盛。
放出去了这么久,哪知道对方这么久了还这么守信,一点都没有联系尘渊阁的人。
文琴像是被吓住了,更像是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令玉耸肩,“当然。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跟一个年哥哥的人关系极好。”
文琴迟疑地看了一眼花瑜。
花瑜摇头,“就算偷听你那些话,我也不能肯定你的年哥哥便是巫永年。确实是对方所言。”
文琴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一步,疼痛间眉头紧锁,目光分外紧张,“那你们能告诉我,他在哪个族落吗?”
楚令玉嬉笑,“当然……不能,除非先通知对方,如果他愿意见你,你们自然能见。”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文琴的理智还没有全部丧失,他有些许地哽咽,嗓音沙哑,“若是你们说得全是真的,尘渊阁我全数奉上。但前提是,我要见到真人。”
楚令玉有些震惊了,但好在面上分毫不显。
这什么神仙感情,简直让人觉得……真TM伟大。要美人不要江山,真是任性。
兽人界爱情一向粗犷,男女、男男、女女或者其他恋都是存在的,但爱得敷衍,爱得清浅,哪像文琴一个人也爱的这么深。还真是活久见系列。
楚令玉懵逼脸,像个没有对象的二傻子。哦,说错了,他本来就没对象,不是好像。
胡班和其他下属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这话算数不算数。
真是被震惊一脸。
花瑜却觉得这种行为实属正常。情根深种,那世界上的一切便没有“情”重要。若是拥有了情,便是拥有了全世界,其余的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可惜。
有情饮水饱便是这么个理吧。
若是他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会做下这样的抉择。
选择萧韵,而非选择建立在实物上的高楼大厦,心灵深处的空中楼阁。这是他的追求,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也许很多人会看不起他这样的想法,但谁知道他追求的那个人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
有她,一辈子足矣。
“怎么这么沉默,难道你们是在骗我?!”文琴有些歇斯底里,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希望,却不希望再次绝望。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巫永年带在身边,年哥哥事情多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教导他。而别人都嫌弃他这一身毒,嫌弃他娘唧唧的时候,年哥哥也会带着他玩儿。
这样相处了几年,文琴不由地滋生了妄念,想着自己即将成年,便将自己想要当他新娘的愿望说了出来。
却被巫永年断然拒绝,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成为自己的妻子。
这感觉很怪。
这让文琴沉默,年轻人在感情上一向诡异,要么和你死磕到底你不爱上我不死不休,要么被拒绝后因爱生恨,要么你若不爱我也不爱的绝情……
文琴不属于这三种里面的任意一种,爱恨交织,情绪相当复杂。
一个恼怒,便投奔了另一个对他有所欣赏的巫河季,毕竟当时的他已经显示出了他的聪明才智。一个恨意,便控制不住地在成年蜕变期成为了男子。后来却相当后悔,认为自己太过草率。
在这之后,他便硬起心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巫永书说话。而想要说什么的巫永年只得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苦笑。
文琴当时还很幼稚,却为得到了年哥哥的关注而感到欣喜。所以因此为巫河季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这些事成功地让年哥哥看到了他。
本以为没多久,年哥哥就会来找他复合。
却没想到,被派出去的年哥哥陷入了罪恶城的阴谋被捕。而本应该安抚人心的巫河季却暗戳戳地弄死了不少魃猴族的成年兽人。
更甚者,直接无视了罪恶城提出的要求,且以魃猴族叛乱的理由将魃猴族的人赶尽杀绝。
而他那段时间却被巫河季派到了外地,根本来不及拯救这些人。
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地。
被封口的人对此只字不提,若不是他从中发现了端倪,深入调查过,他也不会发现这样的事,更不会知道这个巫河季为何如此残忍嗜杀。
后来他便听说,年哥哥在牢里气绝衰毁、郁郁而终。
他还没有来得及跟年哥哥展望未来,便永远地失去了年哥哥。
这怎么能不让他痛恨巫河季和罪恶城!
好在现在又听到了年哥哥还活着的消息,他突然觉得人生有希望了。
楚灵玉年头看了一下胡班,见对方努嘴,心里一抖,这巫永年不可能已经结婚了吧!
胡班有个姐姐在婚姻管理登记处上班,经常会讲上一些小年轻结婚的趣事。像巫永年身份这么特殊的,只要去过一次,保管胡姐姐给宣传得众人皆知。好在,他似乎没听到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主要是这个文琴看起来挺疯狂的,若是对方结了婚,这账可就算不清楚了。
那作为中间商的罪恶城可不又要受到殃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你放心,你守信,我便守信。”
花瑜深谙对方的心理,接过话茬子,算是给他一个定心丸。
被堵住嘴的仇三子和土胖圆一脸仇视地看着文琴,眼睛鼓鼓的,全是红血丝。
叛徒!!
文琴却无甚顾虑,满心欢喜地想要赶紧见过年哥哥,十足的恋爱脑,连自己身上的痛似乎都不记得了。
他吩咐几个手下带着几人前去就餐,好歹是客人,而且有求于人家,态度自然要好。
而花瑜却拒绝了。
“我们此行要回去了,至于这几个人,我先带走了。”手里拽着的是五花大绑的仇三子和土胖圆。
这两人涕泗横流,一脸悲痛得不能自已,因为他们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城主。
死得多惨啊,刚走上人生巅峰就死在了这里,可怜又可悲。
离开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花瑜早已归心似箭,一刻也耽误不了地向着家的方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