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晌午,冠礼即将开始,世子府内宾客云集,四周庭院尽是热闹。那些高门小姐展露笑容,三三两两聚集一处,正兴致低语聊得起劲。
允六兴高采烈到处逛着,至来了府内便没过消停。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世子府内,定要到处打量玩乐一番,但他来府之时,孟凝已经没再门前,适才并没看到展露红颜的孟凝。快逛至烟凝阁时,却被下人礼貌挡回,便也只能去往别处。
牧源备着即将开始的冠礼事宜,眼看时辰将至,却是迟迟不见孟凝身影,看着满院宾客,便让人去女客院中寻她,却听下人说孟凝带着太子妃去了烟凝阁内。
烟凝阁是孟凝闺阁之地,牧源不让别的男子进入范围,只能自己亲自前往。
牧源来至烟凝阁门前,还没进入院门,便已听见院中几人摘梨的嬉笑之声。牧源闻声踏入,不想正遇孟凝从树上摔了下来。牧源飞快闪至孟凝身旁,将还没落下的孟凝揽腰抱起,缓缓落至地面。
树下几人一时呆住。孟凝定眼看他,见他一脸柔情看着自己,顿时惊慌不已。紧忙抽出身来,尴尬到不敢看他,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此时在她心里,不由想起说书先生所说的心机女来,其中便有这段。当时自己与宝兰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做这种靠耍心机赢取男子心仪的事来。可眼下,自己竟跟那般无二。
牧源见她脸上泛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顿时心下欢喜。他知道,孟凝这是对他有了回应。
太子妃立于一旁,见此情形也是心中了然,脸带笑容,带着侍女准备溜走。孟凝回过神来,急忙想要跟随太子妃而去,牧源叫住了她
“你准备就这样过去吗?”
孟凝定脚,低头打量自己一番。头发微乱,衣衫也是沾了不少树屑痕迹。若是这副样子跑去前院,怕是要被当成笑话了吧。
牧源不怕她会出丑,但他知道,她对自己出丑一事暗自在意,这才提醒于她。
太子妃朝她神秘一笑,看着牧源说
“哎呀,我看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找太子了,这里是你府邸,那你便同她慢慢来吧,我先去了。”
说罢,带着侍女温婉而去。
孟凝本想让她等等自己,但听她说要去找太子,自己便也不好跟随,只能尴尬进屋。
绿竹与文竹一通伺候下,给孟凝换了一身正红色的云锦绣衫。孟凝看着一身红色,有些不愿
“这也太红了吧,还是换一件淡雅些的。”
文竹道
“今日是世子吉日,自然得穿大红大紫才够应景。”
绿竹知道孟凝所想,便道
“今日前来的小姐大都穿得鲜彩夺目,可不止小姐一人如此穿着,不会显得过于突兀,小姐放心便是。”
文竹点头,又催促道
“小姐还是快些的吧。世子还等着呢。”
孟凝想着今日进府的小姐们确实穿着鲜艳不凡,便也只能顺由两人穿戴整齐。将前日绣好的香囊揣进袖袋,缓缓往前院走去。
牧源等在院中,他微微抬头,看着院中两棵结满硕果的梨树,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扭头看见孟凝一席红衣,衬得本就白皙的脸蛋更加柔美动人。不由心里一阵躁动起来,也是看得呆立良久。直至孟凝走到跟前,他才回过神来,急忙掩住心中不停窜出的焰火,顺着院子往外走去。
孟凝跟在身后,想起刚刚掉下一幕。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那心机女子故意摔下博他怜惜。可话到嘴边,自己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出了院子,牧源温柔开口
“那两棵梨树,是我离开殿京,去往边城时所种。当初种时已至寒冬,原本想着该是活不成了。却不曾想,再次回来时,已经开花结果了。”
孟凝静静听着,心里还想着刚刚尴尬一幕,并没回他。牧源也没觉着怎样,他知孟凝还没完全对自己敞开心扉,也不强求孟凝对他有所回应,只要她能静静聆听便是好的。
来至前院,管家朝他们走来
“世子,时辰马上到了,皇上与长公主让您过去。”
牧源点头
“知道了。”
扭头看着孟凝,细声与她说道
“待会儿我会先去,你在旁边等着,该你上去时,管家会来找你,你只需为我整理妥当便行。”
怕她拘谨,又宽慰道
“别怕,有我在呢。”
孟凝倒不是怕,她只是觉着今日有些不对,但自己既已应下,便也不再犹豫其他。朝他笃定点了点头。
“阿源,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七公子与何林、何欢、陈匀、李成文几人远远朝他走来,七公子见他便喊。牧源闻声望去,见是七公子几人,回头看了一眼孟凝。见她也朝几人看去,柔声对她道
“我去与他们打声招呼,你可慢慢去往礼台处,我稍后便去。”
见孟凝应后才急忙朝几人走去。
孟凝立于原地,静静看着走来的几位公子,自己识得几人。虽然每次都没好好打过照面,但自己对他们,可都印象深刻得很呢,特别是推了自己一把的七公子。
见牧源迎了过去,便也没管他们,转身往世子府宗祠走去。牧源典礼便是举办于宗祠院落。
七公子又看见牧源身后的孟凝,见她一席轻便云锦红艳高雅,身材纤纤尽显妖娆。可惜又被牧源给挡住了,孟凝也往别处走去,几人又没正面见着,只能见个婀娜曼妙的身姿渐渐远去。七公子更加好奇,看着孟凝去的方向问
“那是谁?”
他虽与孟凝碰到过几次,但在牧源阻止下,却是一次也没看真切过。
何林拍他一记
“你傻吗你?一看便知,是那白三小姐嘛。”
陈匀调侃何林
“哎呀,你这次倒还看得真切,不愧是撩便殿京美少女的花心不倒翁啊,哈哈哈。”
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何林不服反驳
“我怎么就成了花心不倒翁了,我那只是交友广阔而已。”
牧源没理他们,问
“交代的,都办妥了吧?”
七公子一脸骄傲,豪言道
“你不看看是谁,我们几人让你失望过吗?”
陈昀也说
“就是,不然我们怎会现在才到。人已经在大牢里了,安心过好今日便是。”
牧源听后满意,又看着何林问
“正街酒楼可安排妥当?”
何林道
“放心,我已经让人守着了,不会有事。”
又好奇问
“这迎君阁该不是你开的吧?如此上心,既还让我亲自安排。”
牧源不语,抬头看了看天色,朝他们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说完便往孟凝去的方向而走,几人也嬉闹着往宗祠走去。
宗祠庭院甚是宽敞,少则能容上千人,宗祠门前礼台高搭,尽显庄严隆重。
冠礼开始,宗祠院内立了黑压压一片观礼之人。牧源在祭祀司使高喊声中,缓缓走入宗祠殿内,跪于先祖牌位前的蒲团上,静静听着司使髙声祈语。
接过香烛,点香祭祖。后又缓缓走出宗祠,沿着搭起台阶上了礼台,一副威严立于礼台正中处,等着司使进行冠礼祝词。
台下几个小姐心花怒放,花痴一般沉迷看着。其中便有钟情于他的苏家小姐苏婉仪。
她看着台上牧源,心里不停小鹿乱撞。再看旁边几个花枝招展的闺秀之样,顿时醋意浓出,恨不得将她们眼珠都给挖下来狠狠践踏一般。
司使立于牧源身旁髙声呐喊
“今日吉辰,尔岁加年。弃其幼丙,顺其成德。立于功成,敬尔威仪。,,,”
允六一阵乱逛迷了路,后在下人带领下匆匆忙忙来至人群最后面,并未看见站于宗祠檐下的孟凝。他看着台上正受冠礼的牧源,满脸全是欣喜之意。
他正看得专神时,随侍小厮悄静前来,于他耳旁轻声低语。他听后一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台上正为牧源沾礼的皇上,后便静静悄悄退离人群。
孟凝静观牧源,听着祭司喊词。她此时想起远在冀州的哥哥。
去年也是哥哥弱冠之年,可哥哥与自己一样,都没置办成年之礼。于自己及笄之事,孟凝不觉遗憾,自己虽没操办,但牧源也为自己热闹一番,怎么也不算惨淡。而哥哥在那冀州,怕是连个庆祝鸡蛋也没有吧。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