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少锋坐在一座黄土包前。
这个黄土包就是熊梦虎的老爹熊成栋的墓,没有豪华的装饰,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就这样一座孤零零的黄土包。
但看得出来,熊梦虎经常到这里来,坟墓上一根杂草都没有。
熊梦虎拿着一叠纸钱,闷声在坟前点燃,聂少锋坐在石头上,抱着罐头。
本来他有很多话想跟老友聊聊,可到了这里,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一路走来,他所见到的,跟十五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熟悉感过后,他感到深深的荒谬。
什么样的世界,才会十五年没有一点进步?
他从圣城离开后,一路往西南而行,虽然一路上都避开了城市,但他所经过的乡村荒野,所见到的城镇,没有一个比这里还穷困的。
他当然看见了异能师在凡人面前那不可忽视的优越感,但那些凡人的生活并不像反抗军所宣传的那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
他愿意为之奋斗的信仰,在看见外面老百姓的生活后,突然有了一丝动摇。
他很惶恐!很害怕!
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他来到这里,希望自己的老友能给他一些启示!
就在他为了未来而迷茫时,距离他几十公里外,反抗军真正的核心位置中,一场对话正在展开。
这里是断剑山。
一座笔挺的,三百多米高的山崖矗立在一片冲积平原上,就像一把剑插在大地上,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就算是最厉害的岩羊也爬不上去。
断剑山顶部,这是一片平整的土地,仿佛被人一剑削断后留下的,平平整整。
山顶山下没有道路,只有一个小型机场,和几部守卫极其严密的电梯。
山顶中央,有一座极具现代化的别墅,奇花异草遍地,泳池球场应有尽有,一群身姿苗条的泳装美人正在泳池中嬉戏。
别墅周围,是整装待发的武装直升机机库,坦克装甲车,防空导弹阵地,重炮阵地,一系列防御工事和兵营。
别墅二楼,一间装修极其奢华的办公室内,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浴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静静看着戴百川。
此人有些发福,皮肤松弛,头顶微秃,有些发黑的眼袋看上去似乎有些纵欲过度。
但那双眸子中偶尔闪过的精光,依然让戴百川这位“沁川之虎”心颤不已。
这可是掌管沁川数百万人口生杀大权的主宰,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无数人的生死。
他,就是当代反抗军领袖,五星上将,赵仁佶!
“聂少锋有问题吗?”
“报告将军!邬先生查过他的记忆,暂时没发现问题!”戴百川认真回答道。
“战争司的寒冥幽狱真的被人万煌带人劫了?”赵仁佶拿出一只雪茄,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真没想到,万煌竟然有这个胆子,叛出战争司。”
戴百川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
但凡领袖,都讨厌叛徒。
不管是什么立场,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叛了,那便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许渊呢?又是怎么回事?”
戴百川早已习惯了眼前这位极具跳跃性的思维。
“根据聂少锋的记忆,许渊向聂少锋承认自己是杜星渊之徒,今天早晨我们收到外界传信,许渊是杜星渊之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人类世界!”
“这么说,杜星渊真的没死?”赵仁佶目光中流露出回忆之色,那个男人,他同样印象极深!
“杜星渊是死是活暂时还无法确定!”
“哦?那你们凭什么认为,许渊就真的是杜星渊的弟子?”
“因为有人亲眼看见许渊用出了【龙纹墨剑】!”
“奇异物?”
“不,异能!”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戴百川不由得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发现赵仁佶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将军……”戴百川咽了口唾沫,“许渊拥有异能【龙纹墨剑】的消息应该属实,但他怎么做到的,现在属下还不知道……”
“立刻查清楚!”赵仁佶打断他,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是!”戴百川立正,大声应道。
“但是……将军!”戴百川心里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准备说出来。
赵仁佶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这家伙平日里不是很有眼力劲儿的吗,今天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事,说!”
“将军!”戴百川心一横,将关于当年那一战,反抗军中有人出卖杜星渊的事情说了出来。
砰!
戴百川话音刚落,赵仁佶就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坚硬如铁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掌印。
一群荷枪实弹的守卫立刻冲了进来,齐刷刷将戴百川围在了中间,强大的精神力将他牢牢锁死。
赵仁佶目光森冷,整间办公室里都透着几分寒气。
戴百川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淌了出来,心里后悔万分。
妈的,早知道就不提这事了!
几分钟后,赵仁佶轻轻挥手,围着戴百川的守卫立刻退了出去。
“查!”
“是!”戴百川立正,向赵仁佶敬礼,然后退出办公室。
山风一吹,戴百川背后一阵发凉,湿漉漉的,难受的紧。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戴百川大步离开。
可没走几步,戴百川又慢了下来。
刚刚赵仁佶只说了一个“查”字,可到底查什么?
是查有人出卖杜星渊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是查到底是谁出卖的杜星渊?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戴百川暗自苦笑。
他可没胆子再进去问一问,赵仁佶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来还是要回去和邬先生好好揣摩一番才行。
想到这里,戴百川大步离开别墅。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办公室里的赵仁佶缓缓收起阴鸷的目光。
几名侍女突然出现,将他面前的办公桌搬走,然后一张一模一样的办公桌重新摆在了他面前。
“来人!”
办公桌前,一道身穿军服,没有佩戴军衔,但脸上戴着面具的人悄然从空气中浮现。
赵仁佶嘴唇动了动,面具人领命,又消失在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