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戏服有关?
陆非倒是有些兴趣了。
柳崇明下楼,去找他的父亲,低声说了什么。
两人起了争执,那老头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在柳崇明的坚持下,还是点头同意了,拿出一把钥匙黑着脸上楼。
“陆掌柜,我父亲答应开门了。”
柳崇明隐晦地看了虎子一眼。
陆非让虎子就在一楼休息,他跟着父子俩重回五楼。
柳崇明父亲颤颤巍巍开了门。
一股香烛的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十分奇怪的气息。
“陆掌柜,进去后还请不要开口说话。”柳崇明脸上露出畏惧,小心的叮嘱。
“好。”
陆非狐疑地跟着他们父子进门。
整个五楼是打通的,十分宽敞。
其中摆放着不少老式的樟木箱,箱子里都是唱戏用的行头。
服装道具或是乐器,应有尽有,加起来恐怕能凑够一个戏班子。
而最里面香烛闪烁,摆放着一张供桌。
柳崇明父亲来到供桌前,幽暗的烛光下,他的老脸一片深沉。
供桌上,有一口樟木箱子。
旁边摆放着不少水果零食,还有小孩的玩具。
这是供的什么?
陆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柳崇明父亲点香祭拜,十分谦卑虔诚。
柳崇明拉着陆非远远看着,没有靠得太近,他似乎也很害怕那口箱子。
陆非眯着眼睛打量。
那箱子并没有太多特别,不就是戏班子常用来装衣服的大衣箱吗?
不过那箱子阴气缭绕,有种不祥气息。
等老头祭拜完,柳崇明示意陆非出去再说。
几人离开。
幽暗的五楼安静片刻,那箱子突然错开一条缝隙,一双弯弯的眼睛凝视着他们的背影,似乎在笑。
“陆掌柜,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要摆一口箱子吧。”回到一楼,柳崇明这才开口,“那里面住着的是我家的保护神,叫做大师哥。”
“住在箱子里,大师哥......”陆非一愣,想起五楼那些戏曲行头,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喜神!”
“连戏班子里的行话都知道,陆掌柜年纪虽轻,却十分博学。”柳崇明点点头,眼神里又多了不少欣赏。
喜神,是戏班子供奉的特殊吉祥物,有点类似于行业守护神的意思。
喜神通常是小娃娃的形象,有一种说法是因为旧时戏班以演出堂会戏为谋生主路,而堂会多因生日、满月等喜庆事而办,大多跟小孩有关。
而学戏愚笨的人,如果能梦到有一个小孩子来教戏,就往往能茅塞顿开,悟性大涨。
故而,戏班子对小孩格外尊敬,将其称为喜神,也就是戏神的意思。
还有一种说法。
传说古时某个太子突然在梨园的大衣箱上死去,后被封为大师哥,成了喜神。各戏班的最大徒弟皆称大师兄,不能叫大师哥,否则会冲撞喜神。
因此,大衣箱也就成了喜神的神位所在。
在戏班子,供奉喜神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但柳家这五楼的情况却十分诡异。
“柳总谬赞了,我只听说喜神是戏班子的保护神,从来不知道还可以供奉在家里。”陆非奇怪道。
“那是因为,我家有一位唱戏的祖母,只有梨园中人才能供奉大师哥。”柳崇明解释,“其实,戏服就是大师哥赏给祖母的,祖母有了这件戏服才成为一代名角儿。”
“什么?严班主不是说,戏服是戏班子做的吗?”陆非诧异。
“那是春家班的祖师爷欺骗后代的谎话.....”柳崇明叹了口气,“春家班祖师爷知道戏服的神奇所在,是他们亲自向大师哥借的戏服,也很清楚使用戏服会是什么后果......”
“居然是这样!”
陆非不禁为严班主感到悲哀,他猛然想起,最开始在戏服里面看到的东西了。
当时他没跟虎子说,是因为太过奇怪,他也无法解释。
戏服里面,画着一张宛如孩童的笑脸。
现在想来,那就是大师哥的印记!
“既然是保护神,为何会导致你家根基断裂?”
“为了留住这位保护神......我们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柳崇明露出惭愧的苦笑。
陆非大概明白了。
他们家这是供奉了一尊邪神。
邪神看似能给你护佑,实则索要得更多。
寿宴上的阴菜,恐怕就有这邪神脱不了干系,柳家人的供奉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它需要更多的人气。
自作孽,不可活。
“怪不得戏服会要人性命,怪不得你家隔几年就要办一次寿宴,原来不是给你家老奶奶办的,而是这位大师哥。”陆非冷笑。
“陆掌柜,我们这样做的确有错!但我们也补偿了镇上的人,每年都会给镇上捐款,修桥铺路,资助老人儿童......”
见陆非神色不屑,他连忙改口。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只希望尽快结束这场罪孽。”
“供奉大师哥并非我们自愿!大师哥是祖母传下来的,如果我们不按大师哥的要求做,我们全家都会遭殃,我们这些后人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如今,祖母已只剩一副躯壳,我们柳家供奉不起大师哥,再留着它恐怕会波及到更多人。如果陆掌柜能送走它,不光对是我们柳家的恩人,还能救镇上的人......”
他对着陆非深深鞠躬。
“行了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是来收邪物的,其他的与我无关。”
陆非淡淡摆手。
这戏服的作用挺有意思的,放出去一定能卖大价钱。
他最近收了不少邪物做法器,是时候在经济上多些进账了。
而且,从柳崇明的面相上来看,他的确不是什么凶恶之徒。
应该做了不少善事,否则,他们柳家肯定根本不到现在。
“不过,柳总,话我要说清楚!邪字号向来只收邪物,不管恩怨。请走那位大师哥之后,你柳家到底能不能得救,与我无关。”
“明白!只要陆掌柜肯出手,我们柳家已经感激不尽!”
柳崇明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千恩万谢,哪里敢说半点不字。
“那么晚上,我就来会一会这位大师哥。”
陆非思索片刻,让虎子做了一些准备。
夜晚降临。
柳家大楼寂静无声。
推开门,陆非独自进入五楼,走向供桌那口老旧的大衣箱。
衣箱错开一条缝隙,里面似乎有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