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呆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能心狠到这种地步,明知道自己回娘家没好果子吃,居然还要把自己打发回去。
想到嫁给他的这些年,他从来就没有对自己温柔过,她心里的悲愤更甚,当然,更多的还是害怕。
要是让娘家知道自己口无遮拦才被赶回娘家的,依着父亲的刻板性子,哪怕自己是嫁出去的姑娘孩子都不小了,一顿皮肉之苦定然少不了。
想到那细长的竹条落在自己身上,每一下都钻心刺骨的疼,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扒拉着宋居安的裤腿子苦苦哀求,“爷,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这里是妾身的家,妾身哪里也不去。”
“就当是,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求您了。”
宋居安看着女人哭的泣不成声,眼泪糊了一脸,内心终究不忍,到底是结发妻子,这些年操持家里从未有半刻懈怠。
心软归心软,宋居安还是直接道,“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小妹,再有下次,我们也和离吧。”
“我宋居安配不上你,也不会耽误你。”
张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夫妻这么多年,他没有丝毫建树,只守着爵位过日子,要不是家里田地铺子足够宽裕,日子恐怕早就过不下去了。
公婆早逝,这些年自己当家做主,真论起来,自己的日子比大多数女人强。
要是离了宋家,她都不敢想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
毕竟自己不是宋知婉,既没有娘家兄弟护着。
更加没有高门世子爷掏心掏肺的宠着。
想到这儿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一把抱着宋居安的大腿,没有了丝毫的形象可言。
爷,妾错了,妾真的错了,妾现在就去祠堂跪着,现在就去。”
说着就连滚带爬的朝着祠堂跑去,生怕慢一秒,宋君安就把她给扫地出门。
宋居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向来心大的他为妹妹的未来担忧。
萧长风骑着马到了宫门口,抓着圣旨脚步虚浮的跑到了御书房外。
这次皇帝没再避而不见。
萧长风捏着圣旨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喉头哽咽,“皇舅舅…”
皇帝批着折子的手微顿,随即便专心处理。
萧长风一直跪着跪到万福回来,跪到皇帝用了膳,跪到再次夜幕降临。
合起折子,皇帝终于开口,“长风,你不该胡闹。”
“那宋氏也不该得寸进尺。”
属于帝王的威严压向萧长风,萧长风跪的挺直,目露哀求,“皇舅舅,她不能为妾,我只要她。”
皇帝被自己这个痴情的外甥给气笑了。
“长风,朕对你很失望。”
“你要知道,朕对你给予厚望,本想着你大器晚成,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对的起你的母亲吗?”
“昨天大雨,京城周围的村庄大半良田被冲毁,房屋倒塌,不少村民更是丧生于此。”
“你不该把心思放在微不足道的儿女私情上。”
“此次处理灾民的事就交给你,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圣旨以下,择日成亲,此事绝不容更改,宋氏与你为妾,不算辱没。”
“朕应了宋氏与谢家姑娘同时进门已是开恩,长风,别再任性。”
“退下吧。”
萧长风脑子嗡嗡作响,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脑海里浮现的是宋知婉会因为这件事不要自己的画面。
心口传来窒息感,他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头,“皇舅舅,我不娶谢家女。”
“啪。”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因为力道过大,就连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几跳。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沉着嗓子冷喝,“萧长风,君无戏言。”
萧长风再次磕头,“皇舅舅,求您了。”
皇帝气的心口疼,“来人,十板子,现在打,让这兔崽子长长记性,醒醒脑子。”
下一刻,两个内侍举着普通板子进来。
皇帝大吼,“打,狠狠的打,让他知道什么能,什么不能。”
十板子下去,萧长风咬牙一声不吭。
皇帝冷着脸,“你可知错。”
萧长风艰难的爬起来,再次磕头,“求皇舅舅成全。”
“再打……”
再次打了十板子,萧长风倔强的跟头死驴似的,撑着身子磕头,“求皇舅舅成全。”
皇帝揉了揉眉心\"再打。\"
接连打了六十板子,萧长风始终不放弃。
他吐了口血,眼睛通红,颤颤巍巍的撑着身子,磕下头的瞬间,眼泪无声滑落,求陛下,成全。”
皇帝心口一窒,这是为了个女人,连自己这个舅舅都不要了。
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狼狈的萧长风,皇帝深吸一口气。
“谢家的亲事是你母亲亲自相看的,长风,谢家姑娘贤良聪慧知书达理,她不会亏待宋氏,做你的正妻最好不过。”
“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你再求也没用。”
“若是再胡闹,朕就要考虑宋氏能不能留了。将你迷的如此五迷三道,不知是非,与那红颜祸水有何两样。”
皇帝半是劝解,半是威胁的说出这话。
萧长风惊的猛然抬头。
恍惚的看着上面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帝王威严,与记忆中和蔼可亲的皇舅舅派若两人。
此时此刻他真正意识到上面的这个男人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只要是他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有更改。
往日里的那些个好,也是他大发慈悲不计较自己。
一旦触及底线,自己什么都不是。
真的怕他对宋知婉动手,他不敢了,如果刀子扎在自己身上,哪怕是千疮百孔,他都丝毫不惧。
可他不敢赌宋知婉,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认清楚现实之后,他不再恳求,而是忍着疼痛,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多谢陛下。”
说罢撑着身子起来颓然的出了御书房门。
眯着眼睛看着夕阳西下的橘色光芒。
满身的血腥味包裹着他,他如同木偶一样自嘲的一笑。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焦急的走了过来行了一礼才道,“世子爷,太后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萧长风眼睫轻颤,“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