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足安微微颤着手,轻轻地触摸着那张古老而庄重的婚书。
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字迹,心头微颤,她想不通,那个男人究竟用了何种神奇之法,才能让这些字迹深深烙印于上面。
冰冷颤抖的手指慢慢划过每一个字,那些字句宛如一道道无法磨灭的誓言,深深触动着她的心灵。
指尖顶着一行字,她心里极其复杂。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今生白首不分离来,来生亦相聚……”
这份婚书承载的情感太过深沉,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犹如千斤重担。
她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眸逐渐泛起红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男人发间三缕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白发,它们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男人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眼中满怀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对她的鼓励。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晶莹剔透。
她用那既温柔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自卑和怯弱,凝视着男人的双眼说道:“我……何德何能……”
谢君安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含笑意,那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姑娘,不知你可否愿意?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呢?”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之人,仿佛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沐竹安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鼻音:“好,我答应......”说话间,她缓缓伸出纤纤玉手,去接住那份象征着姻缘的婚书。
当听到沐竹安的答复时,谢君安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就连在场的其他旁观者们也都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这份喜悦之情。
宋居安见好事已定,走上前,亲自搀扶起谢君安。
此时此刻,谢、宋两家的联姻之事算是板上钉钉。
四周的宾客们见状,纷纷抱拳向这对新人表示祝贺,称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刚才还隐隐有些嘲笑沐竹安的一些妇人也换上了祝福的笑容。
心里不由的羡慕她真是好命,居然会被谢君安给看上。
不知道谢君安可是经常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不只相貌品性一等一。
就连能力那都是极为出挑的,太傅大人亲自教出来的谢家下一任继承人,定然不会太差,往后只需跟着谢君安享福便可。
这一生夫荣妻贵。
人群之中,薛璟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直直地望向沐竹安,那双眸子里透着迷茫与恍然。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心底里莫名升起一股失落感。
尤其是当看到沐竹安答应并接过婚书的那一刹那,他更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仿佛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薛晨安突然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父亲大人,等以后我们还能来这里喝喜酒吗?”
稚嫩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
听到这句天真无邪的话语,薛璟猛地回过神来,对于自己刚刚的失礼,有些许窘迫。
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脑瓜,温柔地回应道:“当然,下一次父亲会带你一起来的。”
与此同时,许多宾客已经开始陆续向主人辞别离去。
毕竟谢君安此次前来提亲,后续必然还有诸多细节需要商议处理。
即使他们再怎么不识趣,此刻也应该明白是时候离开了。
该看的场面已然看过,该了解的情况也都心中有数,如果继续逗留下去,恐怕就有些不知好歹、自讨没趣了。
事实上,在座的众人皆非等闲之辈,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握可谓精准至极,自然懂得如何在公众场合保持得体不失礼。
没过多久,其他的客人们便纷纷散去,现场只剩下寥寥数人——萧长风、赵柏夫妇俩,以及薛璟一家三口。
薛璟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交回到妻子沐竹青手中,然后亲自从一名小厮手中接过一只制作精巧华美的大木盒。
无精打采地走到宋知婉跟前,磨磨蹭蹭地将手中的箱子递过去,并嘟囔道:
“这可是她千叮万嘱要我转交于你代为保管的。”
言语间满是不情愿之意。
“日后有劳了。”
宋知婉伸出手去,语调平缓地回应道,“大可安心放在我这里,绝不会丢失。”
听到这话,薛璟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心中很是不情愿,这话听起来真是别扭?难道说由自己来保管这些物品反倒更容易弄丢不成?
此刻心情愈发糟糕的他板着一张脸,没好气儿地道:
“但愿你能信守承诺,我倒无妨,但千万莫辜负了她的期望才好。”
话音刚落,他便不再理会宋知婉是否还有话要说,径直向宋居安拱了拱手道别后,转身离去。
沐竹青则朝着宋知婉露出一丝歉疚的微笑,然后抱紧怀中的孩子,快步紧跟其后。
宋知婉也不在意薛璟的德行。
把手里的箱子转身递给琥珀,让她收起来。
至此,场中仅余赵柏夫妇二人尚算得上是客。
宋居安吩咐管家将所有聘礼都搬进了沐竹安的院中。
对于谢家给的聘礼,他不仅一分不剩地打算让沐竹安带走,甚至心中还暗自盘算着要再添加一些。
毕竟,虽然无法与当年妹妹出嫁时带走一半家产相提并论,但至少也得能看才行。
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妹妹,并担任起兄长的角色,那么就绝不能让这个兄长做得名不副实。
如果将女儿嫁到谢家时陪送的嫁妆太过单薄简陋,不仅会令自家颜面无光,更可能会让她在谢家遭受轻视和怠慢。
不过好在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并不缺少这么一点钱财。
家中下人动作迅速利落,再加上谢君恩带来帮忙的人手,没过多久便将所有物品全部搬运至小院之中。
此时前院已被清扫得一尘不染,又恢复到往日的整洁模样。
几个人一同坐在前厅里,有说有笑地闲谈起来。
赵柏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反而显得十分自然从容,毫无半分尴尬之情。
他见识广博、思维敏捷,无论谈论何种话题都能应对自如,其温和醇厚的声音亦是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如此一来,整个场面反倒颇为融洽和谐。
坐在一旁的萧长风无趣的打了个哈欠,“赵大人,太阳都快落山了,不准备回去?”
“再过一会儿,你母亲怕是得让人喊你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