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指了指宋知婉的屋子。
而顾怀集也看到了萧莫。
终于见到熟悉的人,他用力揉搓着眼睛,有些不敢确定的小声喊了一声,“萧侍卫吗?”
萧莫点点头,“顾先生。”
世上最激动的事情莫过于遭逢大难后,他乡遇故知。
顾怀集很激动,他扒拉开阿七的手,软着腿踉跄着身子几乎是飞扑过去,终究身子不稳狼狈的跪在了萧莫身前。
他用力的拉着萧莫的手臂,“还好,还好,还好活着,都活着。”
“对不起,都是我无用,累及你们。”
说着说着他泪如雨下。
萧莫暗叹了口气,就没见过心眼这么实诚的书生。
之前不是心思挺活络嘛,还写了那么多话本子。
仔细看顾怀集,他发现,这个书生眼里已经没了光,没了那份踌躇满志,余下的,全是黯然神伤。
萧莫见状连忙扶起他,赶紧说道:“顾先生,不必如此。这一切并非全是你的过错。”
顾怀集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满是痛苦地自责着,“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被牵连至此。”
“要是我弃了前程,早日从了她,或许,或许就不会遭此横祸了。”
萧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真的错不在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子。”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宋知婉靠在门框,看着坐在地上的顾怀集,嗓音温软,带着安抚,“顾怀集,不用说对不起了。”
“你没错。”
顾怀集愣愣的看着宋知婉打扮朴素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歉疚。
以往看到宋知婉,她都是装扮精致。
此时,她只是穿着农家姑娘才穿的简单的粉色棉服,衣服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花纹,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用红线绣了一圈简单的图案,显得朴素又大方。
头发被碎花头巾抱着,一条麻花辫子垂在前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白皙的小脸不施粉黛,透出一股淡淡的红晕,她的眼睛微微红肿,却明亮如星,闪烁着坚定而温柔的光,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大概是顾怀集的眼神歉疚的成分太过,
明明那半条手臂的血还未干,可他却是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宋知婉不禁感到一丝心疼。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顾怀集,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科举路,我知道你为了那条路努力良多,如今路断了,是因为别人的私心,而不是你自己的原因。”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让顾怀集心中的愧疚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静静地听着宋知婉的话,骨瘦如柴的身子如同秋风落叶般萧瑟,可那眼神里的迷茫却是退了些。
“其他路,也能走,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能够走好。”宋知婉继续说道。
顾怀集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但脸上却挂着一丝微笑。
\"多谢姑娘开解,顾某狭隘了。\"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带着一种坚定和感激。
宋知婉轻轻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她轻声说道:
\"先休息吧,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 她的目光充满关切,让人感到温暖。
顾怀集艰难地撑起身子,拒绝了萧莫的搀扶。
尽管身体非常吃力,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站了起来。
失去了半条手臂后,他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种变化,但他的心性坚韧且自尊心极强,所以他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痛苦。
慢慢地挪动脚步,回到了屋子里。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柳嫣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婉婉,没想到你安慰人的本事这么厉害。\"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宋知婉的赞赏。
宋知婉静静地凝视着夕阳的余晖,眼神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回答道:\"是啊,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她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包含着无尽的感慨。
柳嫣笑嘻嘻地说:\"没错,就是这样。\"
这时,柳嫣突然大声喊道:\"阿七,什么时候开饭啊?我可是饿坏了!你怎么每次都要让我们催?\"
忙活了一整天,连屁股都没挨地都阿七……听到这句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默默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显然阿七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很快,香味飘出。
半个时辰后。
柳嫣绿着脸看着一桌子萝卜菜。
白萝卜炒肉、凉拌白萝卜、白萝卜炒鸡蛋、白萝卜炸丸子、白萝卜炒白菜、白萝卜炖排骨汤……
这满满一桌的萝卜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阿七的手艺很好,每道菜都做得十分美味,就连那道黑暗料理白萝卜炒鸡蛋也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然而,柳嫣却不吃萝卜,而且非常讨厌萝卜的味道。
她哀怨地看着阿七泫然欲泣,然后转过头去看向宋知婉。
她用娇柔甜美的嗓音说道:“婉婉,你肯定也不吃萝卜吧?是不是?”
“毕竟萝卜这么难吃,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不爱。”
“让阿七再做点别的吧,你爱吃什么?”
说话间,她还拼命向宋知婉使眼色。
宋知婉盯着桌上的萝卜排骨汤,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轻声说:“嗯,或许我可以尝一下。”
接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的宝宝可能会喜欢。”
柳嫣失望的叹了口气,一碗白米饭凑嘴边使劲扒拉。
就那么看着其他人吃的津津有味。
顾怀集用左手拿着勺子笨拙的吃着,他暗暗发誓要振作。
宋知婉喝着萝卜排骨汤,眼睛一亮,连着喝了三碗才作罢。
一顿饭下了,除了柳嫣,其他人走吃的肚饱圆。
饭后,其他人回了屋子。
阿七收拾碗筷回了厨房。
柳嫣懒懒的靠在厨房门口,就那么看着干活的男人。
阿七低头洗着碗,突然道,“你今日冲动了。”
“主子怪罪,你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