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坤宁宫膳房挺热闹的，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这边。”闻光耀叹口气。
他也挺揪心。
乌承和一个厨役伤成那样，被抬到太医院。
之后又听说乌承成了太监。
还有葛大娘忽然从尾灶烧火的厨婢重新起势，一跃成了膳房总管。
一个个巨大变动，都砸得宫人们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总膳房那边。
都是这一行的，难免更关注些。
闻光耀听说后，就马上猜到。
这些变动肯定跟裴萱脱不了干系。
她总是这样。
不管到哪里，都能掀起狂风巨浪。
来接裴萱之前，闻光耀本有不少话想问她。
可现在，闻光耀看到她，又什么都不必问了。
回到膳房，正在张望的甄雨安也是如此。
裴萱去了坤宁宫就没再回来，她原本很担心的。
如今只重新远远见了裴萱一眼，她就知道，裴萱在坤宁宫过得好着呢。
“萱萱……”
甄雨安迎上去，拉着裴萱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裴萱看了眼膳房内，比烧开的水还沸腾。
但宫人们显然不是因为她回来而这样。
她也有自知之明，没这阵仗。
“今天大伙儿可热闹了。”
甄雨安已经跟裴萱说起来。
“后儿个就是上元节，听说今日会发放出宫腰牌，所有人从昨晚就开始念叨这事了，都盼着自己能行大运，得到赏下的出宫腰牌。”
说起来，甄雨安掩不住语气里的艳羡。
裴萱奇怪。
“出宫很好吗？”
“当然好呀。”
甄雨安连忙道：“出宫能去看花灯、猜灯谜、吃火晶柿子、汤饼、萧家馄饨等许多坊市中好吃的，而且家在长安的，还能见到家人呢。”
甄雨安眼神黯淡几分。
“我娘亲就在长安城，她身子不好，我许久未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可惜，旁人或许还敢奢望能拿到一枚出宫腰牌。
甄雨安却是不敢想的。
她只是人微言轻的烧火厨婢。
那光鲜亮丽、人人想要的出宫腰牌，怎样都轮不着她。
说话间，膳房总管江兴福领着几名手捧托盘的小太监走了过来。
众人目不转睛盯着他，生怕错过什么。
江兴福清清嗓子，方才还人声鼎沸的膳房顿时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期待、紧张、焦虑、激动。
所有人心情复杂，攥紧手掌，望着那托盘上一枚枚摆放整齐的出宫腰牌。
它们只是安安静静摆在那儿，却让人人心跳快得像是能跳出喉咙。
江兴福淡声开口道：
“皇后娘娘仁慈心善，特下恩赐，许持有出宫腰牌的宫人能在上元佳节出宫游玩，望尔等牢记恩典，往后更加尽心尽力伺候天家。”
“膳房六局，共十三人得到这出宫腰牌，待会儿我念名字。”
“今年未能出宫的也莫要气馁，不是你们做得不够好，而是这出宫腰牌实在太少。好好干，明年还有机会。”
说完这一番话，江兴福便开始念名字了。
“牛建安。”
一个脸圆黝黑的主厨激动得脸色通红，冲开人群向前去。
人群爆发出一阵唏嘘羡慕声。
他则声线颤抖，跪谢天恩，头磕得非常响亮。
裴萱听到身旁有人说这牛建安进宫十来年了，一直都没出过宫，难怪这么在意这次机会。
接下来，一个个念到名字的，都各有各的激动。
“黄修。”
“石登亮。”
“……”
“冯谷玉。”
其他人眼睁睁望着，那羡慕嫉妒也满得几乎能从眼底溢出来。
随着十个名字念完，大多数人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希望越来越小，心情也跟着越来越低落了。
“膳房这么多人，怎会轮到我，真不该白日做梦。”
“奇怪的是，膳房六局，为何是十三人？是哪个局能多一个人？又是凭什么？”
“会不会是裴萱？她刚从坤宁宫出来，说不定讨了皇后娘娘欢心。”
“怎么可能！她之前让皇后娘娘多难堪，你们忘了吗？”
“就是，她在坤宁宫那几日肯定是被皇后娘娘关起来责罚了。”
“出宫那等尊荣，绝不会给她。”
说话间，忽然听到江总管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裴萱。”
“你上前来。”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