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是故意来找寡人领罚的吗?”
王位上。
齐王田建一脸不善的盯着这些大臣。
他不想和官员闹得太过,但也绝不能杀了后胜这个相国和亲舅舅,也不可能放弃这次和秦国一样出台保护工人法律而收取民心的机会。
所以他希望一开始就在言语上警告这些人一下,希望他们知难而退。
可他的这种好意想法,却并没有被这些大臣领情。
“大王,可是要学习秦国那等背祖灭宗之法?”一个老者开口质问道。
他是齐王田建的王叔,先王的一个表弟,也是如今齐国的宗正、王室当中辈分最大的人。
若是以往,田建或许还会听他几句话。
可现在,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六国对秦国言语上的攻讦,以前是蛮秦、暴秦,可随着秦国科学院和学宫的出现,这两个名词不好用了;于是变成了‘背祖灭宗之国’,认为秦王和那个国师的行为实在是荒唐无比!
这个词一说出来,田建知道,这个王叔估计要把话题再次引到礼法、祖宗之上了。
可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这个?
“来人!”
他对着周围大喝,许多卫士立刻跑了出来。
看到这些官员那有些惊恐的神情——毕竟田建此刻的行为宛如要杀了他们一样,田建冷笑了一下:“诸位爱卿不要慌张,寡人只是不想跟你们多说什么废话。”
“法律是相国写的,寡人亲自看过后下发的,这是齐国强盛之道,谁敢阻拦就是与寡人和大齐百姓作对!”
“寡人给你们一个悔过的机会,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如何?”
说完,田建打算去一旁的偏殿等会。
等后胜调查、抄家拿出结果,再对这些人进行处理。
因为他知道,若是论嘴皮子,这些人绝对会仗着辈分、仗着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借口、仗着齐国无需向秦国学习的话来消耗他的心神。
田建谋略不行、心智不够,眼界虽然较高、可没有足够的手段,他这个齐王依旧算无能。
但他有一个优点:
决定了的事干就完了。
既然相信后胜,那我就让他当相国处理国事,我时不时检查下就行了。
既然下了这道法律要这么干来收拢民心,那谁来劝都没用。
或许这也是历史上的他为什么会投降的原因:
都只剩下我了,齐国又打不赢秦国,那我还打个毛?投了算了……
与此同时。
后胜直接带人将这些入宫劝大王杀他的人的家给抄了。
借口?
等我抄了你们的家后栽赃陷害一下,这借口不就出来了吗?
顺便,他还让心腹告诉了自己麾下的所有人:对百姓劳作的法律,本相另有应对之策,不必反对大王。
一个时辰内,他抄了数十个官员的家,并且从他们家中搜出了大量与职位俸禄不符的钱财、以及一些与外国勾结的证据——别问这些证据怎么来的,后胜表示我也不知道,反正秦使说了绝对是真的。
只要是真的,只要是能把这些对我不满的人给干掉的,那就是好的!
卖国?
跟秦使吃了顿饭、收了点钱能叫卖国吗?
秦使在齐国跟多少人吃过饭?难道都是卖国要抓起来?
难道那保护百姓劳作权益的法律,不是好的?我不是在为百姓着想吗?
靠着这种思想,后胜说服了自己。
拿着从这些官员家抄家而来的罪状进入了王宫。
一些王室之人他没法抄家,这个得要田建自己去,因为他说到底只是外戚,还是一个姐姐已经去世的外戚。
偏殿里。
看着那些大臣和其他国家之人的来往信件,田建心里的愤怒愈发高涨。
若只是私交,那没什么,谁在外国没点私交?
可你拿齐国的利益去和外国交易,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相国,这低价卖给魏国盐、然后高价报成本一事,你是不是早知道?”田建突然看着后胜问道。
后胜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臣知晓,可也实在没办法。”
“为何?”
“齐国所有盐类贸易全有王室之人监管,加上这次一些王室之人对臣不满,怕是早就……对臣有防备了。”
盐业,其实一直都占据着华夏古代王朝收入组成中的很大一部分。
尤其是在齐国,海盐之利甚至在齐桓公的霸业中也出了很大的力,让齐国富庶至今的缘由中也有盐的功劳。
但问题也在于此,齐王室对盐业的管控很强,甚至可以说是华夏历史上第一央企行业。
于是这当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出来了。
正常买卖还可以理解,但居然有人靠着这方面一边中饱私囊一边给外国大量贩盐……
“这是叛国!”
田建愤怒之下,直接朝着大殿内走去。
他要再学秦王一次,在齐国内掀起一场反贪风暴!
偏殿内,后胜看着田建离开,闭上眼,心里暗爽。
想要整死普通官员,很容易。
但若牵连到一些王室之人,那就必须得让田建愤怒到一个地步,只有齐王才能对王族痛下杀手。
而齐国的盐业本就来就因为秦国的精盐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如果再通过此事在齐王室内部来了一次大清洗……
田氏,你们离死又近了一步!
……
一天之内。
齐王建的雷霆之怒,让齐国数个王室封君被关押,连带着手下的一些官员也受到牵连而下狱。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整顿行动的掩盖下,齐国贵族们关于《劳工保护法》的注意力也悄然间被转移。
相国府。
后胜正和一些心腹官员在举行着晚宴,顺便打算和底下人通个气,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相说了,一切尽在掌握!”
后胜意气风发的笑道。
有人倒台,自然就有人吃肉。
作为相国以及齐国除齐王外最大的权贵,这肉是后胜计划用来分给属下让他们继续为自己卖命的。
想让底下人尽心尽力,你不给点实际好处怎么行?
光靠说?
那你不倒台谁倒台?
“相国之才我等自是信得过的!”一个官员拍了句马屁,但随即就苦着脸:“可是相国,我等的收入……”
他指的是底下盐场的成本,以及这法律执行下去之后的限制。
后胜微微一笑。
“法是法,可实际怎么做,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