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淑华也不在意她什么反应,自顾自道:“瞧瞧你今日拿出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先前人多我不好意思说,那种玩意儿大嫂子也好意思说是当年妆奁里的陪嫁?也不怕今日过后满青州城的人都说荥阳郑氏落魄了?”
郑伯姜挺想说自己不怕的,毕竟她打一开始准备那样的见面礼,就是要对外透露一个讯息——崔氏不喜这个媳妇儿。
人的思维多能发散啊?!
她是崔氏的宗妇,她的态度就代表了崔氏的态度,光凭这一点外头的人就能有千百个揣测,都不是眼皮子浅的,到时候关注点怎么可能在她的妆奁上?崔氏是何身份?人家只会觉得她说自己陪嫁之中挑出来的这事儿不过就是托辞罢了。
可崔淑华这时候这么说了,难保扭头她不将这话给放出去。
崔家六姑奶奶亲口说的话,足够令旁人说出些什么她不想听的话。
今日这场花宴闹出来的笑话已经很多了,够够的了,再多她只怕要一根绳子吊死了!
想到这儿,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展现出慈爱的笑容:“六妹妹说的是正理,倒是我整日忙忘了。”说着她冲着一旁的婢女小声说了几句,那婢女便匆匆而去。
崔淑华见状这才满意了些许,她的养老保险是那么好欺负的?
“行了,年奴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一会儿叫大郎媳妇儿将赔礼和大嫂子的一道儿送去就是了。”
说着崔淑华将茶盏中剩下的茶水喝完:“九郎,送年奴回去吧,让府医跟去好好瞧瞧,没几日了,仔细些才是。这儿有我同你阿娘看着呢,没你们的事儿了。”
赵玥还沉浸在小姑子牛逼轰轰的划拉了两份礼给自家儿媳的喜悦之中,闻言煞有介事道:“你姑母说的对,脸上的痕子也得想法子赶紧消了,否则成婚之日不好看。”
“是,多谢夫人、多谢姑母。”
江上弦柔弱的道着谢,又同歪着身子的郑伯姜行了礼,这才小鸟依人的跟着崔辩叙往外走。
她心情真的挺好的,虽说还未曾看到自己的战利品,可有崔淑华撑场子,这战利品肯定差不了。
上班挣窝囊费哪有这么来钱快?
哎,要不怎么说人人都想当演员,收入高啊!
五个婆子战战兢兢的跟在后头,一个比一个脑袋埋的低。
第一回出战,虽然赢了,可自家大娘下颌上那一道红痕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既证明了她被人打了,又证明了她们没有保护好人。
因此她们就算是打赢了都抬不起头,生怕崔辩叙寻她们晦气。
好在崔辩叙一路低气压,一个字都没往外蹦跶,看着两人上了马车,五个婆子才松了口气。
英姿大喇喇的就想跟上去,被润真一把拽住:“咱们跟着车走吧。”
估摸着姑爷和娘子有话要说呢,她们两个还是别上去碍眼了。
马车里。
江上弦背靠在车厢上,脑袋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别看她刚才突然跟着精神小妹似的动手打人,其实也是虚的。
打的时候还好,打完了她就有些想手抖了,这会子就是这样靠着她都嫌累,恨不得躺下。
崔辩叙伸手拿了个软枕,一手将她往前拉了点,将软枕塞到她的后背处。
这个动作使得两人离得格外近,江上弦的头顶和崔辩叙的下巴紧挨着,小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说话的声音也嗡嗡的跟蒙着被子似的:“今日这样真的没关系?”
她今日是化了妆的,要是不小心一张脸印在小崔胸口的衣裳上那就太尴尬了。
崔辩叙故意拧着眉,收回双手放在双膝上,煞有介事的认真点评:“你今日踹周三娘的那一脚,力道不够,速度欠缺,落地之时还有些不稳。还有,你为何要用巴掌?手掌心打人会疼,我等习武之人,合该用拳头才是,你近来可是疏于练功?”
江上弦紧急撤回一个羞涩的笑脸:狗男人!
没人邀请你做拳王争霸赛的点评员!
“罢了。”
崔辩叙借着揉鼻梁的功夫偷偷睨了她一眼,认真思考一秒后郑重宣布:“等成了婚,你便同我一道习武,武之一道贵在坚持,如今虽还有些不足,天长日久的,待下回必能稳准狠....”
他的话未曾说话,就被江上弦手动闭麦了。
小江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嘴巴子,心情不是很美妙:“大房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符合她平常的人设,若是按着正常的来,她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就算那些人全都合起伙来阴阳她,小江觉得自己也可以不张嘴默默的当没听到的。
甚至她原先都打算让英姿和润真对外宣称自己修闭口禅的。
结果来崔府的路上,这小子突然给她搞幺蛾子,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崔辩叙指了指她的手指,脸有点红了,脑子也有点飘——娘子今日手指头上有股子芝麻香…
小江松开手指,气鼓鼓的等着他狡辩。
崔辩叙略略正了神色,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说,我们分家如何?”
“分家?”
江上弦木着脸吞了一把口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正式过门就要面对这种问题:“跟谁分?怎么分?能分到多少?”
她暂时没搞明白这个分家分的是哪个家,分家能不能把赵玥和崔淑华分给她?
崔辩叙:???
“自然是我们二房分出去单过,你觉得如何?”小崔有些忐忑,当初说好的成亲之后他们自己住长安的,若是分了家,阿耶阿娘肯定得跟他们一道去长安。
阿娘也就罢了,她和自家娘子好得很,可阿耶....
崔辩叙不禁开始思考分家以后单独把崔喆扔在青州的可能性。
两个不同教育背景、时代背景的人,很多事容易思维劈叉,江上弦的在面对一些古代问题的时候脑子都会比较死:“你祖父...身子...不好啦?”
尽管她脸上带着些小心翼翼,可话里的意思那个太明显了——你祖父是不是要死了?
崔辩叙顺着她的思路回忆了一下崔权的状态,肯定道:“估摸着还能活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