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真低头:“啊,这个吗?”
她手里的花灯,如同聚成弧形的缥缈云雾,云雾灯面里,两个琉璃色点,如有神的眼睛。
两旁凸出来的云雾,像两只小手,一手拿着翠绿色的药草,一手拿着银光闪闪的针。
“这是魂,就是第十二州里面的那些,不过它要特殊很多,至于拿这个做花灯……”
曲真勾唇:“就是想给他一个美好的祝愿吧。”
月惜朝问言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顿,目光落到曲真手里的花灯。
之前有那个大花灯遮住,月惜朝并没有看到花灯模样。
加上,先前在编制这个花灯时,月惜朝去给曲真找有没有冰糖葫芦卖。
此刻才看清花灯的模样。
有些熟悉。
他笑了笑,嘴角的僵硬褪去:“小师妹,想给他许什么愿望?”
曲真想了想,将花灯放飞,“我也不知道,那就祝他所得既所愿吧。”
曲真看向月惜朝,漫天的花灯错落,她姣好的面容光影交错。
“大师兄,你觉得这个祝愿怎么样?”
她轻声问。
指尖连着心脏,月惜朝的指尖动了动。
脑海中是他先前决定要尽量对曲真“冷淡”些的决定,清晰异常。
下一瞬,曲真微微歪头,向上蹭了蹭,表情乖巧。
他手掌心,毛绒绒的触感也动了动。
月惜朝反应过来,收回手,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阴影投下。
他脸上恢复以往笑意:“自然很好,小师妹许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祝愿了。”
曲真笑了下,真心实意。
陈术在旁幽幽出声:“二位,走吧,祭天仪式要开始了。
曲真应了一声,也不管月惜朝心中会如何想。
苏却声不是人类族,曲真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只不过在她看来是不是人族,都没什么差别,所以只是偶尔会想起来,平时大多数都会忘记。
方才选花灯时,她在想如何感谢月惜朝,才能让他最是感动。
脑海中忽然蹦出很早之前的片段,想起了被自己忽视忘记许久的事实。
眼前倏地一亮。
无论是做月惜朝的花灯,还是做苏却声的花灯,都不算别出心裁、独一无二。
可若是透过这两者,去祝愿最本来的自己,往往最能触动人的心弦。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曲真的嘴角微微上翘,又很快平了下来。
握了握传信玉牌。
祭天仪式是在冰铸的高台之上举行。
高台就在凌霄宫上。
如今高台早就铸好,哪怕是曲真他们这里,也能看见。
只是像陈术这些大家族的人,是要去凌霄宫里面的。
陈术御剑的速度非常快,夜风猎猎,曲真的衣袖显出了风的形状。
停剑,跳下。
有陈术在,曲真跟月惜朝畅通无阻地进了凌霄宫。
随处可见一些平时普通修仙者难见的大能。
曲真没有拿出玉牌来看。
先前她给年不晚发消息,想问她情况。
年不晚至今还未回。
传信玉牌至今未有响动,那便是没有回复,没必要多此一举地查看。
只是曲真的眉心慢慢蹙了起来。
凌霄宫人过来组织秩序,调整位置。
见到是曲真,脸立即臭了起来。
三日前,曲真当众叫板他们,让凌霄宫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曲真注意到,自然也能猜到缘由。
她拿出让凌霄宫落下心理阴影的令牌:“怎么,如此不欢迎我,是因为看不惯十一州护法吗?”
这么大的帽子一扣上,那弟子顿时腿脚一软,脸色煞白。
连忙弯腰道歉,不敢再摆谱。
陈术哼了一声,“滚远点。”
那弟子维持好这般秩序,调整好方位,给陈术塞了个花灯,飞快地跑了。
这花灯里面放着祭天仪式中的祭品。
凌霄宫会发放给大家族的人。
曲真跟月惜朝也被另一个凌霄宫的弟子塞了花灯。
幽远轻灵的铜钟鸣声,以凌霄宫为中心,荡向了整个一州。
高台之下,人们手持花灯,虔诚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高台之上。
她一袭红衣,看着华丽,却不显累赘,只有庄重跟轻盈。
珠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看不清是年不晚,还是年晓萧。
哪怕隔着甚远,曲真也认出了,这是年不晚。
年不晚沉默着,手指间萦绕火红的灵力,身躯旋转,无数火焰围绕着她,她的身后,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徐徐绽放。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
雪越来越大,遮不住同样纯白的莲花。
高台下的众人随着年不晚的舞步,踮起脚尖,双手托着盛着各色祭品的花灯,放入空中。
雪与火,花灯交错,明明应是不搭的,却分外地融洽和谐。
凌霄宫一些长老看到那些火焰,眼中纷纷露出讶然的颜色。
曲真却了然。
那时洗灵根时,忽然不见了的火灵根,原来是去到了年不晚那里。
在所有人以为这场祭天会圆满落幕时。
破风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曲真猛地抬头,便见不知从哪里飞来了数百道箭矢,直直往天上的那些祭品攻去。
还有一部分箭矢,对准高台上的年不晚。
众人立即躁动起来。
但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也不是吃素的。
纷纷井然有序,抓罪魁祸首的抓罪魁祸首,帮忙抵御箭矢地抵御箭矢。
他们的心却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这祭天仪式,出事了。
以后这云川十二州会出什么事,都未可知呢。
年不晚的火焰将攻击她的箭矢一把烧灭。
不知为何,紧接着却再没有箭矢攻击她了,只对准天上的花灯以及祭品。
曲真刚动了一步,身躯猛地一晃,整个人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之前,只感受到一个宽阔的怀抱。
还有谁在叫她。
声音在某一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