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来帮我……一起来毁灭这令人恶心的云州,怎么样?”
声音没有任何掩饰,在梦境中,曲真听得清晰,眼眸微微眨着,一时没有说话。
她这副神情落到他人眼中,便是犹豫。
那人越说越兴奋。
“你我本就是一体,是他们将我们分开,若是我们一起,覆灭云州,都不在话下!”
曲真听着这熟悉的、有些癫狂的语气,开口:“你我若是一体,你就别想活在这世上。”
好不容易送走个跟她争身躯的年不晚,再来个人,她可没那么多耐心。
那声音倏地顿住,看不到人,仍能觉出其的怔愣。
曲真接着道:“不需要跟你在一块,毁灭这种东西,还是太过易如反掌。”
不说别的,就这个祭天仪式,她若是想,就可以绑着年不晚回去。
仪式不顺利,这云州自然就覆灭了。
只是她找不到理由。
那道声音似气急了,不再言语。
眼前的黑暗倏地破去,曲真睁开眼,光亮溜了进来。
柔和的光中,月惜朝眼中的担忧散去一些,将曲真扶起来,又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这是我给你熬的药,快喝点。”
曲真的反应有些慢,耳边还回绕着那一声声诱惑之声。
醒来后,那无比清晰的声线变得模糊。
下意识地接过,指甲碰到碗壁,是刚刚好的温度。
“大师兄,祭天仪式结果怎么样了?”
曲真问。
天光乍破,正当白日,祭天是结束了的。
月惜朝转身灭了药炉里明明灭灭的火光,眉目染上了些许别样情绪,曲真没看见。
只听到他温声给自己说昨晚的事。
“祭天仪式还算圆满落幕,虽遇到意外,但祭祀临危不惧,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被射掉的花灯跟祭品,凌霄宫及时补了上去,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没事?
可那幕后黑手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曲真想着,喝了一口药,有些苦,曲真咂了咂嘴。
眼前突然伸出一双手,白皙干净的手掌上,放着两颗光泽饱满的蜜饯。
“吃吧,特意给你准备的。”
月惜朝说着,眉头微蹙,声音疑惑:“明明已经养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晕倒……如今喝了滋补的汤药,感觉怎么样?”
曲真咬了口蜜饯,头微微上扬,苦涩的汤药就着蜜饯喝了半碗。
“感觉不错,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水土不服,而且我现在就是看起来虚弱的嘛。”
月惜朝两指微微曲起,想要敲一敲曲真的脑袋。
自己的身体,怎么不见上心?
只是还未碰到,手便顿住。
在曲真疑惑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收回。
“来了这么久才水土不服,你看我像好骗的吗?”
“我若是将这事告诉师父他们,他们定然要启程来一州。”
曲真笑了笑:“算起来,他们应该快到了才对。”
毕竟州比快到了。
“不过还是别将此事告知师父跟师姐了,大师兄一人担心就好。”
月惜朝顿时没了话说,嘴角染上了笑意。
只是这笑意很快收敛,他看了眼曲真,斟酌开口:“只是这祭天一事算是圆满完成,真正的雪地圣莲身份,明面上已经出了。”
“是年晓萧。”
曲真扶碗的手指一顿,若无其事地将碗里剩下的汤药喝完。
“你朋友她处境估计会很不好。”
曲真将碗递给月惜朝,“那还好……”
“还好?”
曲真勾唇笑了笑,弧度很浅:“还好,我醒得早,不然就错过一个好戏了。”
想要冒领身份功劳,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实力。
正逢此时,一个人影从外面匆匆地跑进来。
门先前就是开着的,他一眼便见到曲真醒着,惊喜道。
“曲道友,你醒了?快,现在凌霄宫闹成一团了!”
曲真抿了抿唇,久睡一场,她的嘴角有些起皮,跳下床。
“陈道友莫急,赶得上的。”
确实赶得上。
凌霄宫主殿前,有一块辽阔的场地,平时都用来给凌霄宫人活动,比试。
此时,乌泱泱的人头攒动,聚集了凌霄宫之外的人,他们屏息凝神看着面前的争吵。
陈术费劲带着曲真跟月惜朝挤开其他人,到了最前面。
凌霄宫宫主,各位长老,年不晚跟年晓萧都在。
曲真还看到了扬弥渡,那个极其疼爱年晓萧的男人,先前都未见他,应是昨夜才赶回一州的。
对于一州最近发生的事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好奇地看了眼年不晚。
本来,凌霄宫中矛盾是不会放到大庭广众下说的。
可先前究竟谁是真正的雪地圣莲,在一州掀起一阵风波。
如今自然也得当着众人的面澄清。
凌霄宫宫主眉宇威压,看着年不晚没有丝毫意外:“晓萧主持的祭天仪式毫无纰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事实在等不及他的父亲,年晓萧的爷爷回来,只能先处理了。
他也看不得有冒牌货跟自己女儿平起平坐那么久。
本来,凌霄宫在仪式前,还未分清究竟谁是雪地圣莲,该谁主持仪式。
这可是关系整个一州甚至云州的大事。
陈术曾联合其他家主,一起给凌霄宫进谏。
提议将年不晚的来历,当时雪地圣莲还未化形时的凌霄宫人都盘问查一遍。
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年不晚如同凭空出现的人,只知道她曾经在七州突然出现,其他就查不到了。
照根镜去照年晓萧吧,也照出是个雪地圣莲。
那时各位家主们心都凉了啊。
以为祭天仪式悬得很。
谁知完成得出乎所有人预料。
临危不惧,实力强悍,那祭司也深深让他们折服。
若这祭司真是年晓萧,那他们真是大大改观了。
只是真的是年晓萧吗,各大家族的人左右看看,一时没有言语。
曲真注意到,凌霄宫宫主在说话时,年晓萧的神情有些错愕,带着些许茫然,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这种表情,有些许奇怪。
曲真略加思索间,那边的年不晚淡定反问:“不知我有什么好说的,说你们凌霄宫偷取功劳,脸皮厚得铸墙?”
“还是说你堂堂凌霄宫主,睁眼不看,蠢笨不已?”
凌霄宫主怒目圆瞪:“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不晚笑道,“我什么意思,在场的人应该都清楚。”
凌霄宫宫主茫然。
曲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是啊,各位,就连我这初来乍到的人都知年晓萧是冰灵根,是如何在昨晚仪式之上,引渡出只有火属性天灵根才能有的火焰?”
这也是那时,凌霄宫人面露愕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