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紫禁城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清晨的寒风便呼啸着席卷而来,刮过宫殿的飞檐斗拱,发出呜呜的声响。
皇极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早已齐聚,他们身着厚重的朝服,却仍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现在已经入秋了,一早一晚的时候气温早就降下来了,再加上明朝此时正值小冰河时期,气温比平常还要低。
文武官员在太和门前点卯后,便开始讨论起今天的大事,对于陕西叛乱之事,他们早有耳闻,这类小规模的叛乱在各地时有发生,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然而,今日皇帝要亲自审问叛逆之人,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让众人都意识到此事的特殊性,每个人的神色都格外凝重,不敢有丝毫懈怠。
毕竟,一旦皇帝插手,有些事情他们想要隐瞒,可就难上加难了。
皇帝每日在紫禁城中说是笼中鸟,也不为过,可一旦皇帝出了紫禁城,那天下官员的肮脏事还能瞒得了多久?
“陛下驾到!”随着掌印太监尤福财那尖锐而又响亮的一声高呼,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久久回荡。
众人立刻整齐地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由校在一众太监、侍卫的簇拥下,稳步走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年轻却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骄矜,头戴皇冠,身着华丽龙袍,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不愧是少年,天子就是有活力。
朱由校神色平静,在众人的朝拜中,缓缓走上皇极殿的台阶,坐上那象征着皇权的龙椅。今日,他的心情格外不同,以往的大朝会总是被群臣冗长的奏报和激烈的争吵弄得心烦意乱,
而今日,他终于不用再听那些无休止的唠叨,可以亲眼看一看这造反之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与期待。
终究是年轻人,而且长时间被关在这深宫中,对外面的事情还是非常向往的。
待群臣起身站定,朱由校微微抬手,声音清越地说道:“把叛首王大虎带上来。”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一会儿,两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押着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大步走进皇极殿。此人正是王大虎,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迹和尘土,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屈与倔强。
虽然没进诏狱,但是刑部大牢也不好过,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被带到殿前,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地,只是直直地站着,眼神毫不畏惧地望向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
毕竟造反以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天子、皇帝又如何?全部都是人,不是自己败了,自己也能当。
所以没了皇帝的神圣外环,朱由校什么都不是。
朱由校看着此人,心中颇为好奇,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知道眼前这人犯的是谋逆大罪,在他的认知里,必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于是,他神色一凛,厉声质问道:“你就是王大虎?为何造反?”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王大虎对此却是不屑一顾,他仰头大笑几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悲愤,看着朱由校,不屑地说道:“你就是当今天子?问我为何造反?当然是活不下去了。官逼民反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远在朝堂之上,根本就不知道民间疾苦。旧县县令欺压我们兄弟,强娶我们妹妹,我们如何能忍?只能让他以命偿命,以血还血!”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陕西口音,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胸腔中吼出来的,充满了力量。
朱由校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微微皱了皱眉头,追问道:“那你为何不报官?在朕的治下,律法严明,自有公断,旧县知县触犯大明律,西安府自会处理,你可以去西安报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在他的观念里,百姓有冤屈理应报官处理。
“锦衣卫,他所说之事是否属实?旧县知县是否有不法行为?”此话一出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瞬间便额头冒汗。
其他官员也是一激灵,果然,这王大虎进京没什么好事,要真是让他这么一直问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现在锦衣卫算一个西安地方算一个。
骆思恭没有太多反应时间直接跪地请罪道:“请陛下恕罪,地方锦衣卫失查. . . . . .。
众臣看着骆思恭狼狈的样子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他们屁股底下也不干净。
就在这时王大虎又是一声冷笑,也算是转移开了话题,不过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绝望,“报官,何来为民做主的官?”
“现在是官官相护,如何报官?有谁会来管?我看上面坐着的就是个傻子皇帝!”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大殿内炸开了锅。
众官员纷纷变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叛贼竟然敢在皇极殿上,当着皇帝的面口出狂言。
“大胆逆贼!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兵部尚书黄嘉善率先站出来,他身材高大,此刻气得满脸通红,胡须都跟着抖动起来,手指着王大虎,大声呵斥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罪该万死!陛下,此等狂徒,必须严惩,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陛下,此贼实在是狂妄至极!”内阁大学士刘一燝也激动地附和道,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刻却也被王大虎的话激怒,“公然在朝堂之上辱骂陛下,这是对皇家威严的严重挑衅,定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此贼绝不可饶,按大明律,应凌迟处死,否则,天理难容,朝廷尊严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