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五楼,楼梯口,一个半人高的不倒翁引起了郑旦的注意。
便见这不倒翁,从头到脚刺满了各种颜色的花纹,颇有少数民族的风格。
整张脸绘着女子的容貌,额头,脸颊也满绣花纹,嘴上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只是这眼睛有些瘆人,郑旦瞥了一眼,一种诡异的感觉袭来,不想多待,便迈步往上走去。
不想,这不倒翁突然摇晃了起来。
娇娘戏弄的声音又响起,
“吆,你还挺会挑人欢迎啊,认识啊?我觉得,你去门口迎接客人不错。光知道迎接太子殿下可不行。”
郑旦于楼梯上向下望去,果然看见不倒翁在摇晃,
关键是,那眼睛好似动了一下!
郑旦眨了眨眼,又细细看去,又是什么异样都没有,
郑旦长吁了口气,发出一声自嘲:“大惊小怪!许是不倒翁在动,光线导致的。”
郑旦不想与娇娘过多纠缠,直接上了六楼。
刘禹锡不在,只有那只白猫团在圆床上。
郑旦许久没见这只白猫,忍不住坐上原床,抱起白猫,抚摸着白猫光滑的毛发,
轻柔道:“怎么每次见你,都在睡觉啊?要不,你跟我回东宫吧,我有一只小猪,说不定,你俩会成为好朋友,你就不会这么孤独了。”
久久等不到刘禹锡,郑旦干脆脱了靴子,抱着白猫,躺上了床,继续碎碎念,
“你说,镇北侯是不是你主人杀的?肯定是吧?但是他一直没离开这里,怎么做到的呢?他怎么在父皇的寝宫,悠然自得得杀人?是父皇让他杀的?还是……父皇根本不知道是他杀的,那他在哪杀的呢?都没人发现?”
郑旦将猫团在自己的胸膛上,摸着白色小脚上,肉乎乎的脚垫,
“我们假设凶手就是你主人!而父皇最信任的就是他,若是父皇让他杀的,他应该在早朝,与父皇一起嫁祸镇北侯才对,但他却不在。说明什么?”
“说明,父皇没指使他。也说不定,父皇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杀的,只是发现了尸体。情急之下,嫁祸镇北侯谋逆。那……父皇又在掩饰什么?”
郑旦边问自己,边分析着,便觉得这半月楼里,有自己还不知道的秘密,承章帝的寝宫也有秘密,不然这一切都解释不通。
坐在暗墙后喝茶的刘禹锡,凝视着圆床上的郑旦,却笑了,
笑郑旦的脑子确实转的快,也在笑,郑旦每次都会不遗余力的去证明是他干的。
郑旦觉得,刘禹锡没出门,却做了杀人的事,这半月楼里一定有通往外面的暗道。
左右无事,郑旦便抱着白猫,准备去一楼看看。
下得一楼,那具不倒翁,果然如娇娘所说,已经被移至一楼门口当迎宾了,而门口原先站着的两个门卫却不见了。
郑旦没敢过去看,抱着白猫在一楼四处转了转。
中间那一圈关着人的房间,郑旦依然后怕着,也没敢进去。
转了一圈,这一目了然的一楼,真是没什么好查的。
郑旦遥记得,萧旭说过,每次来半月楼,都是不一样的场景。
是有什么机括在运作?但为什么自己来,都一样呢?
郑旦想不通,看了看窗外的月光,觉得刘禹锡是不肯见自己了,于是,准备将白猫放回六楼,再去承章帝的寝宫探上一探。
就在转身之际,
郑旦一眼瞥见那不倒翁又动了起来。心下一惊,转身去看。
先前上六楼时,郑旦以为是娇娘恶作剧,推了不倒翁,故意说不倒翁自己动了,来吓唬自己。
此时亲眼看着不倒翁一个劲儿的动,郑旦有些害怕了。但还是忍不住那好奇心,走了过去。
借着月光,郑旦瞧见不倒翁的两个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好似在急切得表达什么,
郑旦虽是慌得一批,但还是附身去观察。
这一看不要紧,郑旦顿觉这眼神有些熟悉,
接着一阵毛骨悚然,腿下一软,便跌坐在地,脸部肌肉都有些抽抽,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母后是你?”
白猫仿佛也被惊了,喵呜大叫一声,抓了郑旦的胳膊,俯身疾跑,跳上台阶。
郑旦眼睁睁看着那不倒翁双眼流下眼泪,被绣了蝴蝶的嘴抽搐了几下。
郑旦忽而潸然泪下,爬起身,挪了过去……
郑旦生怕弄疼了皇后,轻轻抚着皇后那已经看不出皮肤的脸,定了定神,小声问道:“母后,是刘禹锡把你弄成这样的?”
便见那不倒翁的眼珠向左动了动。
郑旦着急,想要抱起不倒翁,“母后,我带你离开。”
那不倒翁的眼球疯狂往右边动了几次。
郑旦懂了,这样还能不懂吗?
“你想让我杀了你?”郑旦声音有些颤抖。
不倒翁的眼球又向左动了下,接着,泪水涌满了眼眶,
许是,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皇后原谅了郑旦,觉得郑旦也算是自己的儿子吧。
郑旦于袖间摸出了匕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想着从哪里下手,不至于太痛苦。
“殿下,你想弑母?”
这背后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吓得郑旦手中的匕首瞬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郑旦迅速转了个身,靠紧不倒翁,看向面前抱着白猫,面带笑容的刘禹锡。
郑旦吓得脸都没了血色,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
更觉得刘禹锡可怕了……
郑旦慌乱道:“刘禹锡,你竟敢对我母后这么残忍!”
刘禹锡一把拉起郑旦,反手圈进了怀里,贴身感受着郑旦那狂跳的心脏,俯在郑旦耳侧,
低语道:“殿下,她可是打过你两个耳光,刺过你一刀的,我替你教训她,怎么反而不对了呢?”
刘禹锡说的温柔,可在郑旦听来,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刘禹锡灼热的气息便喷洒在耳际,伴着刘禹锡逐渐紊乱的呼吸声。
郑旦顿觉一阵不适,偏头去躲。
这可把刘禹锡惹恼了,两指点了郑旦的穴道,拦腰抱起了人,直上了六楼,
然后……
一把扯开角落里,物件上的白绸……
一张奇怪的椅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就是萧旭说过的那把,类似检查妇科的手术床。
只不过这把,便如刘禹锡所说,是玉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