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逐渐向敌营深处挺进,他们发现遭遇的敌人数量正与日俱增。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这一身行头并未引起齐藓国军士们过多的关注。
每当有军士瞥见他们时,往往只是匆匆扫一眼便迅速扭过头去,似乎对他们毫无兴趣,也不愿再仔细打量。
这种情况使得他们能够相对较为顺利地继续前行,但同时也让他们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毕竟一旦被识破身份,后果就是他们无路可逃。
再往前走,就走到一处两边营帐明显分开的位置,且对面还有军士持刀枪警戒着。
不用说朱常之也知道,只有过了这条明显分割出来的线,才算是真正的走进敌军大营之中。那也正是朱常之期望能混进去的地方,但有军士值守警戒着,想要轻松混进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可是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且对面值守警戒的军士也发现了他们,此时再突然转身离开、或往其他方向走去,恐会引起怀疑,朱常之只好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哪个部分的?”终于是被拦下了,朱常之他们八人此时虽还没有深入到最核心,但也算是来到最核心区域的外围了。
突然被这么拦下,让朱常之等人还有些措不及防,甚至于不习惯,八个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跟随那拦路之人的手势停下。
朱常之换上笑脸,一副谄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靠前去,“禀将军,小的们是后方的铺兵,刘将军麾下的人。”
这些信息并不是朱常之胡乱编造,而是从那名被他们所俘虏的齐藓国军士口中得知的,此时也只是硬套上而已。
这个信息朱常之不认为那名齐藓国军士当时哄骗自己,铺兵本就是巡逻之类的,像攻打城池这样的“大事”,只有在需要用炮灰这样的人时,他们才有机会上前。
严格意义上,铺兵并不算真正的军士,这也是为什么朱常之自称“小的”,称呼对方用上“将军”二字。
按理说他们这些铺兵现在正是被需要的时候,不应该在大军后方才对,但为什么到现在还留在后方,具体是为什么,朱常之就不清楚了,那名被他们所俘虏的军士也不清楚。
“大半夜的不在自己的营地好好待着,跑这来干嘛?”拦下朱常之等人的军士继续发问,有那么点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朱常之张口就来,“刚才在外面发现有敌人的踪迹,我们兄弟几个这不是身上带着伤嘛!正好就让我们兄弟几人在营地里巡视巡视,看看有无异常!”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确实算得上精妙,让人一时间难以反驳,同时也无法验证。
然而更令人惊叹的是,他那张口就来的气势,仿佛这些话语早已在心中酝酿多时,只待此刻脱口而出。
而且,他朱常之就是自己口中所谓的“敌人”,这种自相矛盾的说辞,换做旁人恐怕话都说不利索,但他却能如此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地娓娓道来。
由此可见,朱常之的临场应对能力实在是非同凡响。这一幕,六名亲兵也是看得惊奇不已,同时也着实是令人佩服。
“行了,这里面不用你们操心,在你们那边的营地好好巡视去吧!”那人略沉思了一下,之后才是挥手示意不让朱常之等人继续往前走。
“遵命!”朱常之果断应答,随即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顺着这条明显的分割线走。
朱常之一路缓缓行去,他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着实引人注目。只见他微微弯着身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活脱脱像个卑躬屈膝的奴才。
但凡遇见有值守的军士,他便会满脸堆笑、频频点头示意。那热情的样子,仿佛这些军士不是普通的守卫,而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一般。
而且,朱常之不仅笑容可掬,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各种奉承讨好的话语。
什么“将军您受累”之类的话不断冒出,语气谦卑到了极点,让人不禁觉得,如果这些军士让他做牛做马,恐怕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如此刻意讨好的行径,说他像个十足的小人也毫不为过…
而此时被朱常之骗得急忙跑出去的四十多名齐藓国军士,经过一番的寻找,愣是没发现所谓“敌人”的半点踪迹,反倒是找到了被故意丢弃的两具尸体。
现在这四十多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围着两具尸体,神情多多少少都有点沮丧。兴冲冲跑来想要立个功劳,谁知道丝毫不见有“敌人”的踪迹,只找到了两具尸体。
关键是,现在这两具尸体的脸上布满干枯了的血渍,已经变形了,虽说大家都觉得有点眼熟,都都不怎么记得了。
为首的将领左右看了看,“可有人认识这两人吗?”
“呃!将军,这好像是老季的部下人马,属下好像见到他跟着老季一起巡逻。”有军士不太敢肯定地回答着。
这些人不认识不足为怪,这两具尸体就是朱常之故意弄到这里给这些人发现的,自然不会选择有衔级的人,以免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很大,只有最普通的底层军士才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对,我也想起来了,看到这两人跟着老季一块出来巡逻过!”又有军士附和着。
底层的军士,如果不是同属一个队、什之类的,且现在齐藓国的军士何其多,相互之间能够认识的还真不多。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铺兵,相互之间有过照面还是很不可避免的。只是能相处到一起,再相互熟悉的可能性可就低了。
对于大家说“面熟”这词,让为首将领忍不住想翻白眼。他自己看着也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隶属于谁也没什么记忆了。
此时的他,心里都已经后悔自己没将禀报的人,也就是朱常之给一起带上了,害得自己领着一帮人白白跑这一趟,连根毛都没捞着不说,现在见到自己人的尸体都没人认识和确定。
“行了,回去吧!把这两具尸体也带上一起,这也算是给他们收个尸了,免得在这做那孤魂野鬼的。”为首将领兴趣缺缺,下达了回营的命令。
等到这些人回到营地,找来找去就是不见了朱常之等人。让之前留下的军士找,也找不到。
八个人好端端的不见,为首将领心里直打突突,直到经过一番严厉盘问后,并详细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这边没帮朱常之等人包扎,反而态度还不怎么好,听得那为首将领脑门直冒黑线。
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相互之间又不熟悉,只是没帮忙包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为首将领还是不满地说道:“相互之间帮帮忙,有什么好计较的,现在连对方是谁的人,落脚的营帐在哪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说罢气呼呼地走出营帐去,亲自去找老季去了。此去他也没什么其他的心思,只是去让那老季来认领那两具尸体,然后自己顺便再去套套话,杀敌立功的希望并没有彻底熄灭。
然而不巧的是,老季此时并不在,只知道刚才收到个军情后就急匆匆出去,至于是去哪,并没有打听到,这名将领只好是又回来。
看到那几个不争气的部下军士,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又是一顿输出,把几名军士骂得狗血淋头。
只因这名将领认为,老季之所以急匆匆出去,是因为得到了其部下的禀报,也就是得了朱常之的禀报,然后跟着出去找敌人踪迹去了,搞不好还会立功回来。
在他看来,这功劳是先送到自己嘴边来的,愣是被自己给弄丢了,心中非常的不得劲…
被别人心心念念的朱常之、刘二两等八人,此时又重新换上了一套装扮。没了破破烂烂,反而一身的干净。这干净是没有破铜的干净,而不是白白净净的干净。
而且八人绕来绕去的,已经远离了进来的方向,现在八人正整齐的迈动步伐,朝着刚才被拒之门外的分隔线走去。
只是在他们身后离着好几座的营帐里,已经躺着三个光着身子的人,胸脯一动不动的,再看其脖颈处那不正常的歪扭,以及嘴角挂着的丝丝血水,这三人怕是已经是死人了。
抬头挺胸迈步向前的八人再次来到分隔线处,只是此处不是先前的地方,朱常之也不可能选择原来那地方,以免被那些值守警戒的军士认出。
不出意外,他们再次被人伸手示意停下,同时还向他们喊道:“口令!”
“齐月山河!”朱常之中气十足回应着,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这四个字一出,原本紧绷着脸、全神贯注地值守警戒的军士们像是突然接到了指令一般,他们那举起准备阻拦来人的手臂瞬间就放了下来。
不仅如此,左右两名军士甚至还非常默契地同时向旁边微微挪动了一小步,主动让出一条通道来,就此任由朱常之、刘二两这八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