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若快速压下眼中的泪意,刚要站起身,他就转身走了。
自唇边带起一抹苦笑,周云若站起身,替两个孩子整了整衣襟,又给子归上了药。
“明日,母亲陪你一起去书院。”
子归低着头:“母亲,您不用来,他是卫国公的孙子···········”
说着又抬起头,笑了笑:“他打得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
周云若轻轻抚过子归额前的碎发,心中了然,也越心疼:“卫国公的孙子又怎样?我的孩儿,绝不容许任何人欺凌。你记住,无论对方身份如何,你背后有母亲,明日,母亲定要陪你一同前往,让那卫兆麟知晓,我周云若的孩儿,不是任人欺负的。”
说着,她轻轻执起子归的手,轻轻吹了吹那伤口,子归眼眶不由地红了。
他静静看着周云若,一股暖意拂过心头,好似瞬间吹散了他所有的疼痛与委屈。
晚膳时,苏御没来,管家说他去了公主府用膳,顿了一下又说,绾姨娘也在那。
周云若轻轻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桌上的菜色很丰盛,辣炒鸡丁,外焦里嫩,火腿笋汤,鲜香爽口。蜜汁酱肘子,入味软烂···············合她的口味,孩子们也喜欢。
用完膳,交代一番,便回了卧房。
梳妆台前,石霞轻柔擦拭着她的湿发,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花香,空气中还弥漫的她身上自带一丝暖香。周云若闭上眼,享受着这份宁静。
石霞抿了抿唇,轻声道:“主子,给他服个软吧!”
“嗯~明日就去给他服软。”
周云若的目光看向窗外,声音透着一股无奈。
片刻,又道:“无论如何,也要帮云舟一次。”
石霞闻言,眉头紧锁,满是忧虑:“主子,这事您就别管了,回头再惹恼他,怕是不好收场。”
缓缓摇头,周云若浅叹:“年少时,我肤浅无知,伤了云舟的心,如今又伤他一次,是我亏负他,我不能让他再因此丢了官职。”
“与云舟的苦相比,我服个软,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保住云舟的官职,给他下跪也不是不行。”
声音穿透夜色,苏御立在窗外,身影在夜色中微微一晃,他紧握着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凝着那扇半掩的窗棂,星眸里的光点似有破碎之感。
他昨晚在书房,等了半夜,也不见她来寻。
心里恼她,可挨到下值,腿又不听使唤,就想去找她。
门前,见她红了眼眶,自己就已经心软了。
只要她唤一声,他一定停下脚步。可她没有。
一句:给他下跪也不是不可以。
如重锤砸在他心上,那股闷疼反复震荡,桃花眼角若隐若现地发潮。
忽而眼眸闪过一抹狠意,苏御转身离去。
——
次日一早
周云若牵着两个孩子来到府门前,小厮安置车凳,周云若刚下步阶,就见武安侯骑着马从外归来。
周云若上前给他行礼:“祖父万安。”
闫昭抬头望着马上高大的身影,他那身蟒袍,威风凛凛,金色的蟒纹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让他看直了眼。
想象着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这样威风的衣裳,骑着高头大马,那得多威风。
子归紧随着周云若给他行礼,武安侯轻轻抬手,他平日里都在公主府,虽知道这两个孩子被孙子带进府,却也是第一次见。
目光瞥见一旁的闫昭,微微蹙眉。
见状,周云若唤了一声,闫昭这才回神,抬眸对上武安侯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身子一颤,又给他行礼。
武安侯移开视线,看了眼门前的马车,问:“你这是要去哪?”
周云若轻声道:“孙媳带孩子去四门书院?”
他上下打量了周云若一眼:“孩子们上学堂,你个妇人跟去做什么?”
周云若微微垂眸:“回祖父,子归在书院被同窗打了,儿媳想亲自前往,与书院师长沟通。”
闻言,武安侯面色一沉:“哪个打的?”
她瞬间拉起子归的手,给他看:“祖父,是卫国公的嫡长孙,他把子归的手都踩破了。“
“他奶奶的,又是那卫蛮子,年轻时跟老子抢军功,生的小蛮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走,上马,我亲自带你找他去。”
说罢,长臂一伸,武安侯将子归抱上了马背,子归紧张得小脸通红。
马儿轻轻嘶鸣了一声,他转头对周云若沉声道:“这种事哪能让妇人出头,你回府等着,我定给这孩子出这口恶气。”
话音未落,他已策马扬鞭,骏马如同疾风般朝着四门书院的方向奔去。
周云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武安侯与卫国公自年轻时就不睦,京都人人都知道。
此番,武安侯亲自带着子归去,一则给他出气,二则也能让书院的众人知道,子归是被侯府看重的孩子,那往后就没人敢轻视他了。
闫昭瞪大了眼睛,满脸羡慕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拽着周云若的衣袖:“母亲,我也想骑大马。”
周云若牵起闫昭的手,将他送进马车里,轻声道:“有福不会享,坐马车可比骑马舒服。”
说罢,吩咐小厮照顾好闫昭,待马车驶出,她才转身进了府,丫鬟仆从们恭恭敬敬地跟在她的身后。
巍峨高大的府邸,宽阔的街道,白玉石的高阶。
闫母站在街边,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处细节,那高耸的飞檐翘角,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红漆大门威严地敞开,仿佛在诉说着这家族的辉煌与荣耀。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周云若一个被儿子玩过的残花败柳,竟能穿着绣金线的华服,在这等高门府邸中悠然自得。
想起在边关受苦的儿子,闫母死死咬着后牙槽,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穿过层层叠叠的繁复雕花,直刺向周云若。
大郎卖了祖宅,害得闫家人如今无处安身,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卖宅子的银子,是被大郎拿去赎祖传的镯子了。
那镯子被这娼妇当了,还是死当,大郎花了大价钱才赎回来。
闫家沦落至此都是因为她,想到此,目光越发怨毒,双手紧紧攥着粗布衣角,?切齿之恨,让她双肩颤动。
一旁的闫二娘子叹道:“婆母,看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大嫂她真的嫁入高门,做了一名诰命夫人。”
“闭嘴,再让我听到你唤那个娼妇为大嫂,我撕了你的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