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儿满脸坦诚看丁瑕瑜,“你看,凭什么是你对北地好,你这口气,搞得北地是因为你才有如今的安宁太平。”
小孩子说话最刀人,直言直语。
安哥儿就是典型的,给自己说话怂得很,维护对他好的人,浑身都是劲。
“分明是我谢大舅舅的功劳更多,若不是他,你们这些商贾,不对,说错了,你们在北地讨生活的百姓,能够平安吗?”
“而且,我听外面说,你们丁家对我谢大舅舅颇为不满,还记恨我老师讹你们银子做军需!”
“你们这种人,就是白眼狼。”安哥儿指着丁如故,“亏你还读过书,若真的没有军饷了,第一个祭天的就是你们这些商贾,我老师这叫纵横谋划。”
“再则,并非我道德绑架裹挟你,你们居然敢不满我谢大舅舅,那不就是不满北伐吗?记恨我老师,我听人说了,我老师还是给你们开了后门,破了规矩的。”
商贾出边城有次数规定,丁家商号是超出的,谢双没计较。
“甚至,你们是多次超出规定次数,我老师也容忍了,敢问,你们出去那么勤勉做什么,还偷偷摸摸的,难道不是通敌。”
“你看,我就是会这样想,你家有钱,有自己的商道,战火纷飞要发财大可以在北地十郡里面发,多的是钱,你们非要去塞外,为什么?”
“丁姨娘,丁老板,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安哥儿直直地盯着丁瑕瑜,“你还出去得最多,不是我说话恶心人,但我娘说了,战火之下,女子也是一种炫耀的战利品,你都不怕丁老板担忧吗?”
谢双做什么都没避着安哥儿了,因此安哥儿什么都能猜到两份。
丁瑕瑜有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人神叨叨的。
丁瑕瑜真是被气笑了。“小公子真是伶牙俐齿,颇有你母亲的德行,你可是张争流的儿子,怎么能学这些东西。”
她说着,直接起身,安哥儿却不躲了,还松开了抱着谢双的手,主动走到前面。
“我是都爹娘的孩子,自然像他们,你这些羞辱太轻了,我在京城还听过更过分的。”
“你还是很厉害,居然敢说我爹娘,还敢当着我的面说,还真是天高皇帝远,猴子称王了!”
丁瑕瑜正要开口,谢双歪头对着她笑了下,“丁姑娘,这孩子是张争流托付给我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不在乎,你若让这小子在我手里出了错,侯府找你麻烦之前,我必然先让你麻烦的要死。”
这不是挑衅,是十足的威胁。
丁如故已将随身带着的私印拿了出来,“瑕瑜在京城过得不大好,因此精神有些……还请不要和她计较了。”
得了想要的东西,谢双拍拍安哥儿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安哥儿对着丁瑕瑜哼了一声,谢双伸手拉着他,一大一小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她这里……”安哥儿指了指脑子,“肯定很精神。”
谢双被他逗笑,“以后在这里遇到这二人,你能避开就别迎难而上,你还小,自保能不够。”
“我不要当老师的累赘,我很厉害的。”
谢双边嗯边点头,“是,你很厉害。”
“以后我还会很孝顺老师。”
“你少和谢游干些气死我的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安哥儿笑嘻嘻。
屋子里的人看一大一小离开了,丁瑕瑜率先起火,将茶盏打翻在地,发出刺耳声音。
“你啊你,这个脾气!”
“我要是没脾气,叔叔就真的看不见我了。”
“你……”丁如故欲言又止,真是气得不行,“如今没有战事了,谢双多的是时间在我们跟前转悠,你居然还敢说出那些话,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是谢双没官衔,而是他拒绝了皇帝的赐官?”
“他在北地的威望,是一个官衔可以左右的吗?”丁如故气得甩衣袖,“瑕瑜啊,只靠着恨意和怒意是什么都成不了,反而还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所有人的。”
“当初张争鸣的事,我都不想说你,倒是好,自损一千,别人损了一点。”
“现在只要杀了安哥儿,侯府就彻底完了。”丁瑕瑜眼底透着浓浓的恨意,“张泽睿就要活着看着他的血脉,侯府的后代死去,才是对他最大的惩戒。”
“张争鸣现在也在死的路上了,安哥儿就在我眼皮子下,再过一两个月,等着他们回京城,安排几场大伏击,就算谢双知道是我们安排的又如何,杀了就杀了。”
丁如故脸色一变又是一变。
“你猜为什么安哥儿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在试探吗?现在只有他在北地出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干的,你真觉得侯府没能耐你弄死你吗?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斗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为什么要懂,怎么,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帮我复仇吗?”
丁如故看着侄女,“所以,你对平阳侯府做的一切我都不说什么,安哥儿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别动他了,他生在侯府,就是老天爷不想平阳——”
“不!平阳侯府必须死绝,死干净,任何参与了对宁家围剿的京城人都要死!”丁瑕瑜推开丁如故走了出去。
“叔叔觉得能够庇佑宁家逃出生天的人一辈子就足够了吗,不,我们要的是复仇,我们的家人朋友,都在那一夜被莫名其妙屠杀了。”
丁瑕瑜走下台阶,听着后面的人叫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
丁如故从坐稳丁家商号***的位置后,就在到处找寻收留宁家党羽,想要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
可丁瑕瑜觉得,这都是假的。
她要带着这些人站起来,告诉所有人,宁家没错,有错的是你们。
她要杀干净导致宁家惨案的人。
以及,去了一次京城后,她还觉得,见死不救的人,也应该死。
谢、张关系怎么好,当年八成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要宁家都死干净。
丁瑕瑜听着背后丁如故跳脚的声音,侧眸扫他一眼。
现在,谁敢挡了她复仇的路,谁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