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我父母在为你们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我母亲在我之前还有两次身孕,第二次是为了去增援,流产了一个已经成型的儿子,都是你们朝廷对北地不在乎!”
“北地你们没人在乎,只有我父母呕心沥血地维护,若不是我父母,北地早就沦为蛮荒之地!”
“等着北地安宁了,你们京城就卸磨杀驴,无故杀我全家!”
“现在还要造谣我并非宁家血脉,还怪我通敌反叛,我何错之有啊!”
“哼,怕是你们心中早就对我宁家有了成见,觉得我们家通敌叛国了吧!”
丁瑕瑜几乎怒吼起来。
张争鸣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丁瑕瑜被张争鸣的目光刺激地低咆哮。
“若是你好好地看看那些年朝廷到底是怎么对北地的,就会知道我父母多么的不容易,我父母和西戎人见面,只是想要议和而已!”
张争鸣拧眉,“和敌人议和?这怕不是大将做得出来的!”
“你又懂什么!”丁瑕瑜毫不客气,几乎恨声:“西戎人对北地虎视眈眈,是因为西戎人秋冬时候没有足够御寒的粮食衣裳,所以才会进攻北地!”
张争鸣更愣了。
给敌军找打自己的接口,丁瑕瑜脑子马蹄子踢坏了吗?
丁瑕瑜不觉得她的话有问题,反而觉得她和这些京城人说不清楚。
“我父母愿意做中间人,让京城给西戎人提供这些东西,以此来换取北地的暂时的和平。”
就这样,被京城认定是反叛,还不分青红皂白,都不过大堂审问,就直接一夜之间全家丧命,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张争鸣真是忍无可忍,狠声说:“你是疯子吗?你们家怎么敢对着西戎人送东西!我们难道是打不过他们吗!”
张争鸣几乎暴怒,这话论谁来听了,都想要给丁瑕瑜两个大耳光。
“给钱给物买太平?这些物件银钱对我大齐不算什么,落在西戎人眼中是什么,是我大齐害怕他们。”
“他们一开始只要衣物要粮食,后面就敢找我们要人要地!丁瑕瑜你在北地多年,难道不清楚西戎人是什么狗德行吗!”
丁瑕瑜眼神阴戾起来,满是怨恨,“那还不是你们京城不在乎北地!”
张争鸣不认这话,“京城何时不在乎北地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吗。
“历朝历代拨给北地的军需是其他三地的总和!北地十郡的赋税年年都在减免,都是朝廷对北地的在乎!”
北地有时候一个郡的年收银子,都抵得上一个雍州了!
丁瑕瑜僵着脖子低吼,“你懂什么!”
张争鸣觉得,丁瑕瑜恐怕才是那个不懂的。
“那你又懂什么,宁家出事你才几岁?”
“你回到北地又是多久!不要一错再错了,谢双容忍北地极端党羽多次,就是因为知道宁家为北地都做了什么。”
“你觉得我们没有察觉过丁家商号不对劲吗,是谢浮光下令不许查你们,谢双不听他是真玩了小公爷的款,罚谢双跪了一日,我帮谢双说话,谢浮光差点让我滚去做伙头兵。”
“不是谢浮光给你们整个丁家遮掩,否则你觉得,你能藏着多久?”
“我不管谢浮光是不是还真的活着,若是他死了我就不说了。”
“若是还活着,把他还回来,谢浮光早就说过,等着北地大捷后,他会上书长留北地,守着北地。”
“你觉得谢双会守着北地吗?他不会的,他留在北地的原因,就是想要查清楚谢浮光是死是活。”
张争鸣痛惜,“若谢浮光真的死了,丁瑕瑜,你就是真杀了,唯一一个愿意和北地共存亡的人。”
丁瑕瑜恶声,“谢浮光就如此重要?”
“一个将才得多少年才能出来?”张争鸣吼了几句后,觉得嗓子眼有什么涌上来,捂嘴想要压下去。
急火攻心了。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你自己吧。”丁瑕瑜扫他一眼,知道他早就是强驽之末了,“张争鸣,当年若不是你爹的出卖,我宁家是绝对不会出事的,你最是该死!”
他就是要平阳侯府断子绝孙!
张争鸣凝视她,“我死不死无所谓,你觉得我还在乎这条命吗?”
丁瑕瑜已转身迈出了门槛,“就一日,没有见到名单,你信我,我会让你在看到一次谢浮光的尸体。”
张争鸣跌坐在凳子上,想着刚刚丁瑕瑜的话。
名单。
他的确知道名单的存在,只是,仅限于知道。
但是,谢浮光的确告诉过他怎么去联系这些人。
可他怎么能说,他谁都没有告诉过,哪怕是父亲,为什么刚刚丁瑕瑜会一副认定模样。
他捂着又开始疼痛的心口,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
思索间,谢双的脚步声已经传来。
“丁瑕瑜要你给什么。”
“名单,我压根不知道。”张争鸣看谢双,一副你知道名单在何处的神情。
谢双觉得他这辈子背锅最大的黑锅,就是所有人都觉得,谢浮光肯定给他交代了这个绝密。
“我知道个屁,谢浮光多防着我知道这东西你不清楚?”谢双又是一顿,“丁瑕瑜还说了什么?”
张争鸣紧张极了,“盼哥儿和安哥儿还好吗?”
“都在陛下的宣政殿,怎么了?”
谢双说着,目光就注意到了张争鸣他捏在手里的两枚锁。
他记得属于安哥儿的金锁,是在为玉的手中,那么,就是说,这枚金锁是姚媛偷来的?
“都好着呢,别多想了。”谢双对他笑了笑,让他尽管放心,“没事,都在我掌控之中。”
说着,谢双伸手想要给张争鸣把脉、
张争鸣将手腕一扣下来,不想自己的身体状况被谢双知道,“先说正事。”
谢双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初,“北地那边已经切断了西戎人的增补,路上也安排了人,现在只需要解决了这三万西戎人一切都迎刃而解。”
谢双伸手蘸了点水,在桌上点了的。
“城门现在已经关了,西戎人被我们分成两波,先把城内的杀完,这一部分你来做,今夜就做,这样你就不是开城门放人进来,而是出奇制胜。”
“百姓那头有谢与归庇佑,我今夜也会带着人突袭城外的西戎大营。”
“这事得速战速决,否则别处也可能因着京城出事有了异动。”
谢双感觉张争鸣目光飘忽不定,似都没听他吩咐了,“争鸣?张争鸣,我在说话,你听见了吗?你这时候给我走神做什么?”
张争鸣看他,发自内心,“我总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太简单了?”
谢双真是朝他脑子拍个狠心的,疼得张瞻龇牙捂头。
“简单,我拿着脖子上的人头给你玩儿,你给我说简单?”
张争鸣很明白谢双的本事,嘟囔说:“这不是就怕你什么地方没想周全出大事吗。”
谢双忍住想要揍他的心思,捏了捏他的肩头,“哥们,你累了就快睡一会儿,晚些时候瞧着我在天上给你放信号,你就快点出手。”
说着,谢双就起身,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不过该有的关心还是有的,“你不要去前面真刀真枪地干。”
张争鸣嗯了一声。
“对了。”谢双侧眸,露出审视的意味,“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张争鸣看他,一副坦诚模样,“什么意思?”
谢双嘴角一笑,“就比如是两边通吃,和我密谋,又去和谢与归密谋,你是知道我脾性的对不对?”
张争鸣就看着风光月霁,真玩起来心眼子的时候,脏得很。
一句话惹得张争鸣剧烈咳嗽,指着谢双面门。
“你,你,你真当我胆子很肥,我家侄儿还捏着你手中,谢与归的脑子能有什么用,谢家就只有他一个男丁了,我敢,我敢和他做什么?”
谢双摆摆手,让张争鸣不要激动。
“你知道他是谢家最后一个独苗就好,好,我走了,别激动,咱们明日再见,争取两日把这事儿都全部解决了。”
张争鸣轻轻地嗯了一声。
**
是夜。
城内成为两场大战同时开始,为玉也没闲着,躲在安全处的百姓们,开始被隐藏的宁家党羽煽风点火的洗脑。
为玉挨着去百姓藏身的地方据理力争,最后将所有散播谣言的宁家党羽都抓了起来。
忙完一切已经天明了。
为玉吩咐将士暂时把这些乱说话的宁家党羽都收监起来,想要去找谢与归商议如何处置。
结果就听着谢与归去城外支援谢双的消息。
“张争鸣呢?”为玉问。
跟着的随从:“还没有消息传来。”
“可有丁瑕瑜的踪迹?”为玉再问。
随从摇头。
为玉捏紧了手指。
总感觉哪里透着不对劲。
目前的局势西戎人后方增援已经被切断。
雍州、京城的兵力全部集结在此,就是要给西戎人主力狠狠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跑了来,“不好了,有人带兵过来了!”
为玉:!!!
身边的随从立刻拔刀而出。
过来做什么,只能是冲着为玉来的了。
“带着宁姑娘走,我带人断后。”
为玉退后了两步,随即脚步顿住。
“现在能走到什么地方去,来杀我,不就是觉得我是真的吗!”
见着为玉不走,有人朝着天上放了信号弹。
人马来得异常快,但是让为玉意外的是,没有一个西戎人。
是丁瑕瑜,还有丁瑕瑜身边的宁家党羽。
丁瑕瑜勒马完望着被护在中间的为玉。
“杀了那冒充我的贱人!都别放过,速战速决!”
场面顿时混乱。
为玉被人摁在地上跪下,仰起头看着走到跟前的丁瑕瑜,狠狠吸了口气。
“你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通敌!宁家和你们有何冤,有何仇——”
心口重重被踢了一脚,为玉被踢飞在地上。
好疼……
为玉撑着身子侧眸看丁瑕瑜。
丁瑕瑜手中|出现个巴掌大的小弓驽,正对着为玉的脸。
“说,我看你还要说什么。”
疯子,真是个疯子!为玉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跟着脚踝就是一阵疼。
小弓箭没入。
为玉疼的叫出声。
丁瑕瑜被她吃疼的叫声弄得很愉悦,“你不是说,你才是真的宁家遗孤吗,真的宁家遗孤会如同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爬吗?”
为玉背脊又是一疼,是丁瑕瑜踩到了她的背心。
丁瑕瑜狠狠用力,脚掌在为玉背心旋转用力,恨不得将她踩碎,“为玉你毁我大计!”
为玉扭过头看她。
“你的大计,是个大齐人都不会熟视无睹。”
“为玉,我看着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利嘴顶着!”
有人|大吼起来,“主子,张争鸣来了!”
丁瑕瑜看敢来的救兵,觉得奔袭过来的距离,足够她慢慢解决为玉了。
“没事,拦着就是。”
她说着,所有人手中都摸出了弓驽,对着张争鸣的人齐刷刷动手。
丁瑕瑜对着张争鸣面前就是两支小弓箭过去。
张争鸣撇头避开,拔刀举起,“给我杀!”
两方人马血拼起来。
“你真以为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来雍州?”丁瑕瑜看挣扎跪起来的人。
为玉的脚踝受伤,已经无法站起来逃走。
“你怎么着急,是因此西戎人找你要名单吗?”为玉知道逃不走了,撑着身子跪起来,望着她。
“你知道?”丁瑕瑜手中的弓驽放下。
为玉看她走过来,笑了起来。
“不然你觉得,我如何会有底气说自己的身份啊,陛下告诉了我,只要西戎人可以走,那么,这份名单就可以给出去。”
丁瑕瑜怒骂,“皇帝居然这样说,你看,这个皇帝是不是该死!为了他所谓的天下太平就会牺牲其他人的利益!”
为玉觉得真是讽刺,“你不也是为了所谓的复仇,放了西戎人入北地吗?”
“说,说!”丁瑕瑜掐住为玉的脖子,用弓驽抵着她的眉心,“敢有一个字骗我,我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为玉唇瓣轻动,“丁瑕瑜,若是,若是雍州护卫战,就是皇室,谢双,还有宁家给西戎人布下的一个局呢?”
“这样一来,就是所有的宁家党羽在用行动告诉皇帝,你们不是怀疑宁家有异心,你看看我们宁家是有异性的吗?”
丁瑕瑜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