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辙来找陈婉时,看到的便是齐邕一脸喜色地从她房间出来,他正打算上前打招呼,却见齐邕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拄着拐杖很快消失在了游廊尽头。
齐邕来找陈婉,走时还带着一脸笑容,这让梁思辙内心十分不安,加快了步伐朝着陈婉房间走去。
他到达时,陈婉的房间门大开着,她就那样呆呆地坐在桌前,桌上还放着齐邕给的那一沓银票。
“嫂嫂?”梁思辙见他走进去了半天陈婉都没有反应,忍不住开口道。
“啊?小叔,你来了,快坐。”陈婉被他一喊,立刻从她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招呼道。
梁思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上的银票上,疑惑之情溢于言表:“这是……”
“啊,这是刚刚齐邕说借给我们应急的,等以后我们有银子了,再还他。”陈婉解释道。
可梁思辙的心思却并未完全放在银票之上,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陈婉对齐邕称呼的变化,她一向都是尊称齐公子,而这次,她却直接喊了他的名字,这让梁思辙的心里难得地出现了慌乱的情绪。
他来找陈婉,本是想来告诉她,他即将带兵前往汀州,可这一刻,他仿佛忘却了所有,满心满眼只剩下对陈婉与齐邕之间关系的无尽好奇与揣测。
他渴望知道,他们二人究竟何时开始变得如此亲近,见面时究竟交换了哪些心声,是否已跨越了那条名为“礼数”的界限,彼此倾诉了深藏已久的情愫。
“你……”梁思辙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微张,却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急切想要探知真相的渴望,又有害怕听到不愿面对答案的恐惧。
而陈婉看出了他一反常态的欲言又止,心头更加难过了些。她刚刚才从齐邕那里得知梁思辙是十分支持她改嫁的,那么连齐邕的心意,他也知道了吗?
知道了齐邕的心意也还是支持她吗?陈婉在这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令她难以接受。
“你和齐邕……?”梁思辙内心的挣扎终于达到了极限,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而陈婉心里明明没有改嫁的想法,但还是强撑着笑意,玩笑道,“你都举双手支持了,还来问我?”
“举双手支持??”梁思辙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陈婉会如此回答,可没等他解释,陈婉却不想再谈论这件事,转移话题道,“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定会把你的婚事操持好,完成了婆母的嘱托后,才会考虑那些事的。”
“若是我一直不成婚呢?”梁思辙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反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与试探。
陈婉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一直不成婚?怎么会呢,你和菀娘……不都……”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那句“你不都亲密地背着她走了那么久吗?”像是被卡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然而,梁思辙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步步紧逼,追问道,“不都怎么……?”
面对梁思辙如此咄咄逼人的追问,陈婉也不肯示弱,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坦诚,“两情相悦!我能看出你们之间的情愫,那是一种无需言语便能感知的默契。”
“两情相悦,呵,那作为第三人的你又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梁思辙冷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锐与质疑。
陈婉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但她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梁思辙背着齐柠菀缓缓行走的画面,那画面温馨而又刺眼,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那你不是还亲密地背着她走了那么远吗?那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误会。”
梁思辙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就跟你去搀扶齐邕一样吗?你当时不也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吗?难道那也是因为你对他有情?”
这句话一出,两人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流转,让人难以捉摸。
陈婉尴尬地沉默起来,她的确没想过她去搀扶齐邕的事,她一直把齐邕当作弟弟看待,更何况他还是为了他们才受得无妄之灾,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照顾他。
“那不一样。”陈婉终于开口辩驳道,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坚定。
梁思辙却不肯善罢甘休,他的语速又急又快,立刻反问道,“有何不一样?你从未问过我的想法,先是苏锦琳,如今又是齐柠菀,你这么着急我成婚,难道是为了早日完成娘亲的嘱托,好和齐邕双宿双栖吗?”
陈婉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好意会被如此曲解,更没想到梁思辙会对自己产生这样的误会,她对齐邕的感情纯粹是姐弟之情,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即便她心中有过其他情愫,那也早已得到了梁思辙的默许与支持,为何此刻他却要来质问她?
“是又怎么样?”陈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怒,“你不是也支持我另嫁吗?为何此刻却来追究这些?”
梁思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不甘和绝望所取代。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所以,你真的心悦齐邕?真的想要嫁给他,与他共度余生?”
陈婉被他语气里的认真和绝望吓到了,她从未见过梁思辙如此失态。
但她仍强撑着内心的慌乱,努力保持镇定道:“我们在说你和菀娘的事,说齐邕干什么?我的事,等你成婚以后再说。”她试图将话题拉回到原点。
然而,梁思辙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他被气得大吼出声:“我说过了!我不喜欢齐柠菀!我从未,也永远不会喜欢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充满了决绝与不甘,也透露出他对这段强加于他的婚事的深深抗拒。
陈婉被他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但她仍不甘示弱地反驳道:“那你喜欢谁?你从来不说你喜欢谁,我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