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梁思辙的理智才稍稍回了笼,他怕他脱口而出的答案,陈婉承受不住,于是话语在舌尖绕了个弯,“嫂嫂,你真想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是谁?”
说完,他的眼睛紧紧锁定在陈婉的脸上,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更是亮的惊人,仿佛要将陈婉看穿。
陈婉的目光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顿时变得心跳如鼓,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一般,“当然,是……哪家姑娘?”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盯着梁思辙的嘴唇,期盼着他嘴里的答案,心中却满是矛盾与挣扎。
面对陈婉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梁思辙却选择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声音说道:
“嫂嫂,京城近日风云变幻,恐怕要乱了。我今夜必须连夜出城,去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等我平安归来,定会亲口告诉你,我心仪的那位姑娘究竟是谁,好吗?”
听到这里,陈婉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你要去哪儿?此行危险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会小心行事的,你不用担心,在家等着我回来吧。”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是在用眼神传递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陈婉安心。
陈婉还想再开口问点什么,但看到梁思辙那张严肃而认真的面庞,她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眶中闪烁着不舍与担忧,“什么时候走?我这就去给你打包行李。”
梁思辙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嫂嫂,我一会儿就走。你不用为我操心这些。”
说到这里,他深情地望着陈婉,那双眼睛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刻在心底,“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但刚踏出房门,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顿了片刻,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陈婉刚想站起身问他,却见他突然调转身子,半蹲在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深情。
“嫂嫂,”他轻声说道,“若我回来了,定会亲口告诉你我心仪的姑娘到底是谁,若我……回不来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沉而沉重,眼里的不舍之情浓郁得都快溢出来了。那一刻,陈婉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难忍。
“若我回不来……嫂嫂……,”陈婉闻言,立刻将手指按在他的嘴上,试图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可梁思辙却温柔将她的手指握在手里,轻轻道,“若我回不来……你便同齐邕回苏州去吧,他值得托付终身。”
话刚说出口,却见陈婉已经眼眶通红,一行清泪从她的面颊缓缓流下,梁思辙心痛地看着她,却也无计可施。
他只能伸出手,轻轻地将她面上的眼泪拭去,动作温柔而细腻,仿佛是在珍惜这一刻的相处时光,随后,他便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陈婉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陈婉起身追了出去,倚在门框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好像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她这才似察觉到刚刚的不妥当,可未来得及深思,又被他的安危满满占据了心神。
梁思辙没有再多耽误,在见过了李平宣之后,他连夜带着三百绥南军出了城,除了随行的众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陈婉虽日夜担忧,可也毫无办法,只能等在县衙,每日操持家事,偶尔上寺庙里替梁思辙祈福。
齐邕在向陈婉大胆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满心期待着能得到她的回应,甚至想乘胜追击,问问陈婉内心真实的想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婉却仿佛将这件事完全抛诸脑后,绝口不提,每当他想要开口询问,都被她巧妙地避开话题,弄得他既无奈又焦急。
与此同时,齐邕也再次收到了来自苏州家中的最后通牒。他与妹妹齐柠菀离家已经半年有余,迟迟未归,这早已引起了家中长辈的强烈不满。
尤其是齐夫人,更是多次来信催促,言辞严厉,甚至威胁他,若是再不回去,便要将他手中掌握的银庄信物全部收回,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面对家中的压力,齐邕无计可施,只好带着妹妹齐柠菀启程返回苏州,他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明白此刻已不容他再拖延。
他本想带着陈婉一起回去,可陈婉却委婉地拒绝了,齐邕想着他回去后便会尽快央求他母亲过来提亲,因此倒也不再提这件事。
兄妹俩走时,都恋恋不舍,他们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朝着陈婉的方向不断挥手,眼中满是眷恋。
而陈婉则站在县衙门前,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他们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迷茫,更有对梁思辙的担忧。
送走了齐家这两兄妹后,一旁的红穗轻轻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疑惑:“大夫人,齐公子人挺好的啊,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陈婉闻言,惊诧地转过头望向红穗,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道,没想到红穗这个平日里看似粗心大意的丫鬟,竟然也早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惊诧地转过头望向红穗,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尴尬。
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齐公子自然是极好的人,只是……”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只是这世间的缘分,又岂是单单一个‘好’字便能决定的呢?”
红穗闻言,脸上露出了更加好奇的神情,她似乎被陈婉的话触动了某个敏感的神经,忍不住继续追问:“那二公子呢?”
陈婉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她像是十分疑惑为什么红穗会突然提起梁思辙,又像是被这个问题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二公子?”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疑惑。
“大夫人,二公子的心意啊,那日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二公子喜欢的姑娘,你真不知道是谁吗?”说到这,红穗摇摇头,似是十分无奈地感慨陈婉的迟钝。
其实,陈婉已经有所察觉,可是,她怎么敢往这方面去想呢?
梁思辙是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而她不仅是一个寡妇,还是他的长嫂,他们之间隔着伦理道德的鸿沟,怎么可能有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