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已然发生,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微臣身为七尺男儿,都有责任承担后果,既然皇上不愿赐婚,那微臣就自己娶。”
说着,梁思辙竟毅然决然地站起了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料,景阳帝的反应比预想中还要激烈数倍,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
“娶什么娶啊,你难道不清楚她是你的长嫂吗?这纲常伦理,岂能儿戏?你若是真敢开口,这京城上下、街头巷尾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活活淹死!
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职,还想不想要了?朕原以为你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是非不分、轻重不明的糊涂蛋!”
景阳帝一番怒斥之后,见梁思辙仍旧是一副油盐不进,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得心中更加气恼。
但片刻之后,他强压下怒火,略微思考了片刻,语气终于有所缓和,道:
“这样吧,关于你那长嫂,朕可以破例给她赐封二品诰命,让她在身份上有所尊崇。若将来她有意改嫁,朕再额外赐她一份丰厚的嫁妆,确保她能风光出嫁。
毕竟,她原本也不过是个出身乡野的妇人,能得此殊荣,已是天大的造化。但你梁思辙,必须给朕记清楚了,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那荒谬的娶亲之事,否则,朕绝不轻饶!”
然而,面对景阳帝的妥协与恩赐,梁思辙却并未领情,而是慢悠悠地开口道:“臣也是乡野出身。”
景阳帝似是没想到他掏心掏肺地说了半天,梁思辙竟是这种反应,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是朕钦点的太傅,难道真要为一个女人放弃前程?”
“若真会走到这一步,微臣愿意。”梁思辙声音澄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景阳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如此青睐有加的心腹大臣,竟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原本光明璀璨的仕途,那尊贵无比的地位。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简直是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然而,梁思辙却只是淡淡地行了一礼,回道:“既然皇上不答应微臣的请求,那微臣只好自己迎娶她进门了。臣告退。”
说着,他便转身朝着殿外大步走去,没有丝毫的留恋和犹豫。
景阳帝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立刻拾起了桌上的茶杯一把掷了出去,那上好的瓷器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茶杯也瞬间四分五裂。
他冲着梁思辙的背影大声吼道:“你可别后悔!”
然而,梁思辙却任由景阳帝发泄怒火,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做好了抛下如今的一切、决绝而去的准备。
梁思辙走后,景阳帝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是无论他如何发泄,心中的怒火始终难以平息。
于是,他又立刻气冲冲地朝着皇后的宫殿走去。
皇后处,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妃嫔,她们都等着皇后起身给她请安。
大家看着景阳帝一脸怒气地走来,纷纷福身请安,却不敢像以前那样笑着同他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霉头。
景阳帝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朕找皇后有要事相商。”
说着,他便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冲着屋里的小宫女问道:“皇后呢?怎么还没出来?”
妃嫔们见状,立刻恭恭敬敬地退下了。然而,她们刚迈出殿门,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对景阳帝如此盛怒的原因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纷纷猜测着其中的缘由。
而王皇后那里,早在景阳帝满面怒气地冲进来时,就有机灵的小丫头过来禀告了。
彼时王皇后也才刚起身,还未梳妆完毕,听闻此事,不由得心中一惊。
她连忙让梳头的宫女简简单单地给她插了两根簪子,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正殿,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朕可安不了,都怪你做的好事!”景阳帝见王皇后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便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周围的宫女太监,就开始冲着王皇后发火。
王皇后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仿佛被寒风冻结了一般,待那些机敏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识趣地退至远处后,她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重新在脸上堆砌起那抹惯常的温婉笑容,轻声细语地问道: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臣妾愚钝,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竟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调教的人啊?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人家府里送?真是脸都丢尽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景阳帝越骂越生气,一丝面子也没有给王皇后留。
王皇后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自己万分的委屈。
“皇上,您即便是要怪臣妾,也要让臣妾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啊?”
景阳帝一听,心中一梗,梁思辙所犯下的那桩丑事,他实在难以启齿,只好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还不是你送给梁太傅的那几个下人,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对太傅下药!若他们当初随你一起入宫,岂不是连朕也要遭殃?”
王皇后听得一头雾水,满心疑惑地问道:“下毒?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何要对太傅下毒?”
然而,王皇后的疑问景阳帝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口否决道:“谁说是下毒了,朕说的是下药,献媚不成,竟敢直接给太傅下药,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时,王皇后知道再是辩解,也难消景阳帝心头之愤了,她干脆直接低头认错,企图求得原谅。
“皇上,都怪臣妾,竟然害得太傅无辜受罪,不过,臣妾也是看太傅大人刚进京,府中无人打理,才好心给他送了人,谁知……谁知他们竟有这样恶毒的心思呢,臣妾知错了,太傅大人没事吧?”
王皇后一番认错,景阳帝心中的怒气稍减,但随即又想到梁思辙与其长嫂之事,心头再次燃起熊熊怒火。
他心中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可知道,正是因为你送去的这些刁奴,害得梁太傅中了他们的奸计,以至于不得不与梁大夫人……行了那等不堪之事。你说说,这等丑事,该如何收场?”
景阳帝将难题抛给王皇后,看着她那张比自己还要震惊的脸庞,心中总算有了几分快意。
王皇后闻言,彻底失去了平日里作为一国之母应有的端庄与沉稳,双眼瞪得滚圆,满脸愕然,半晌才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这……这……这如何是好?”
景阳帝却不再理会她的失态,站起身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威严,淡淡地说道:“既然祸端是你闯下的,那便由你来解决吧。”
言罢,他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一脸茫然与无助的王皇后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