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悠然漫步,顾章的神思仿若穿越了悠悠岁月,飘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瞎子老头还活着,生命的烛光仍在风中摇曳。
林雨柔和楚冰凝都还只是天真烂漫的小学生,她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时光的回廊里回荡,清脆而又悦耳。
母亲与父亲的面容尚未被岁月的刻刀肆意雕琢,他们的年华正盛,青春的活力在举手投足间肆意绽放。
姑姑也正值青春妙龄,她那活泼灵动的身姿,恰似春日里翩翩起舞的彩蝶,轻盈而又充满生机。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农家少年,他的名字叫聂大。”
听到这句话,楚冰凝想起自己在人群中,看着顾章逗瞎子老头的样子。
“在他八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将他送到炎帝山的霜家门派修行。只因为他父母养不起他,去了霜家就可以让他活下去。”
“当时负责招收弟子的,是霜家三首席之一的邓陵崔。他一眼就看出聂大根骨极佳,于是将聂大收为亲传弟子,并为其改名为聂寮。”
“聂寮拜在邓陵崔门下,一边修行霜家门派的理论,一边练习霜家门派的剑法。在聂寮十五岁时,霜家门派的掌教百里巍仙逝。其掌教之位,由三首席之一的相里禽继任。因为邓陵崔与相里禽理论不合,所以邓陵崔决定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开炎帝山,前往秦川宣扬他的理论。”
“相里禽并未阻拦邓陵崔,他只说道:愿师弟于秦川弘扬霜家理论,无论有何分歧,但以天下苍生为念。就在邓陵崔要离开时,聂寮请求前往自己家乡再见一面自己的父母,邓陵崔同意了。”
“多年过去,聂寮的家乡依旧没什么变化。在他感到自己那个破旧的村庄时,那里已经变得十分凋敝。一问才知道,是唐国的军队进攻这里时,顺带进行了屠村。他的父母也死于此次屠杀,尸骨无存。”
“失魂落魄的聂寮回到邓陵崔身边,他把家乡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邓陵崔。听闻此事,邓陵崔叹息一声。他对聂寮说:当年掌教试图让天下的战火不再熊熊燃烧,可结果是霜家门派遭遇严重打击。门派弟子十不存一,最后蜗居在炎帝山。”
“听闻此事,聂寮终于明白为什么霜家门派明明有高超的剑术、丰富的书籍,却还是守在炎帝山无所作为。邓陵崔把手放在聂寮的肩膀上,郑重道:我邓陵崔就是希望霜家门派再次入世,并帮助一个国家并一天下,然后永远的终结战争。”
“聂寮问:掌教师伯的想法是什么?邓陵崔失望道:大师兄只想让霜家门派流传下去,却并不实践霜家门派的理论。一个想要大有作为,一个只想守住门派的传承,难怪他们走不到一起。”
楚冰凝此时插嘴道:“邓陵崔和相里禽都没有错,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理念前行。”
顾章点头继续讲,“来到秦川的邓陵崔,把自己的霜家门派设立在咸山。刚刚落脚的邓陵崔等人,很快遭遇律家门派的袭击。律家信奉法律,他们不希望霜家这种不受国家控制的暴力机构出现在雍国。”
“由于律家背后是雍国,邓陵崔等人根本抵挡不住。在这一场围剿中,邓陵崔为掩护门派弟子逃离而死。聂寮亲眼目睹师父被杀,他无可奈何。”
“等一切都平息后,聂寮找寻那些暴尸荒野的霜家弟子遗体,并一一为其安葬。做完这些事,聂寮打算返回炎帝山。”
“很快他就从荆国商人那里得知,荆国君主下令剿灭炎帝山的异端门派,连带着掌教在内的霜门弟子悉数被杀。那一刻,聂寮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人。”
“他在一个大雨天赶到炎帝山,一切熟悉的地方,都没有活着的霜门弟子。聂寮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他想要报仇。”
“只可惜,以聂寮的能力,还不能对那些上位者造成威胁。他在刺杀荆国丞相的时候,被护卫击伤。幸亏有冀国使臣在荆国,借助那个使臣的掩护,聂寮活了下来。”
“后来他被那个冀国使臣带往冀国,并成为冀国太子姬匡的门客。三年后,冀国右将军赵哙因兵败逃离冀国。当时的聂寮打算刺杀赵哙,以报答太子姬匡的收留之情。”
“在姬匡的秘密帮助下,聂寮成功刺杀赵哙,并留下一个霜字。这让天下人都认为霜家还活着,当年的绞杀并没有消灭霜家。”
“回到姬匡那里的聂寮,也因此被太子看中。两年后,太子成为冀国的新任国君。他打算任命聂寮为护卫长,可聂寮却希望姬匡能让他在冀国建立霜家门派。”
“太子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给聂寮送去豪宅、黄金、美女。聂寮一样也没有接受,他只写了一张纸条给姬匡:吾弗好私欲,唯崇道耳。”
“姬匡看完纸条勃然大怒,他明白告诉聂寮,绝对不会让霜家出现在冀国的土地上。于是聂寮向姬匡请辞,他打算离开这个不能容纳霜家的地方。”
“姬匡知道留不住他,于是向聂寮提出条件。只要他能刺杀当今律家的掌教,那聂寮与冀国便两清。以聂寮的实力,他可以强行离开冀国。不过他念在姬匡当年收留自己的恩情上,再加上律家章教也是他的仇人,于是他同意了。”
“此次刺杀律家掌教,冀国并没有出手帮助。一切只看聂寮自己的本事。作为背靠雍国的大门派,聂寮的刺杀并不成功。不仅如此,他还被律家给擒住。原本聂寮以为自己要被处死,可律家章教商骆却没有选择杀死聂寮。”
“商骆对聂寮说:你们霜家总以为自己能改变天下,这是何其可笑。仅凭你们手里的三尺长剑,和对天下人道德的高估,是没有用的。唯有法律,才能约束不轨,保护弱小。”
“看着杀死师父的仇人,聂寮怒视不语。要不是被绑着,他一定要斩下商骆的人头。商骆似乎很不在乎聂寮的敌意,他接着说:我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你们霜家也不是恶人,只是历史的浩荡潮流推着我们走。”
“商骆说完这些,便示意护卫放聂寮离去。这令聂寮大为惊讶,他质问为什么。商骆大笑道:我想让你们这些霜家人看着,我们律家是如何用法律打造一个美丽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