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沨睁开眼，眼眶泛红，低下头的的时候又掉了两颗大豆子，“你可以离开我，随时都可以不要我，也可以赶我走，可是我要是没有你，我会犯病，会天天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想到骨子里都疼..”
江听野向来吃软不吃硬，知道他哭的原因，这下是真无措了。
他只知道用‘赶走你’这个话很好用，只要说了无论是什么顾长沨就会听话，但是完全没有想过这句话在顾长沨的心里能产生这么大的伤害啊！！
明白是自己惹哭顾长沨后，江听野的脑子里只有要把人哄好的念头，：“你别哭了，我不赶你了还不行吗？你想在我家住多久都像，这个易感期都在这里都没关系！”
易感期的顾长沨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又或者说脑子烧糊涂后的他完全暴露了本性，他像是没有听到江听野的话一样，低声继续喃喃道：
“...你总是在离开我，我想用镣铐把我俩绑在一起，这样我在哪里你就会在哪里，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如果你想用撬锁的办法离开我，那我就给你打全身麻药，做成人彘留在我的身边。”
江听野：.......
mad，又不想哄了。
现在顾长沨表现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一想到这个想要把自己做成人彘的变态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转悠，而自己的自由也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差点失去好几次后，呼吸也放轻了些，害怕惹怒现在正在发疯的顾长沨。
他渐渐冷静了些，抱着一堆抽纸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些，看向顾长沨的目光带上一份警惕。
“可是我好爱你。”
江听野顿住，微微一愣。
顾长沨抬眸，泛红的眼望着他，喃喃将刚才的话轻声重复了一遍，“可是我好爱你..舍不得你受委屈。我每天都在想，要是我正常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正经的追求你，不要那么偏执，也不会总是惹你生气。”
江听野眸底涌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顾长沨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一滴两滴全都流了下来，“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正常，我就是有病，我总是控制不住，每次靠近你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碰你，想要接触你，脑子里总是会浮起那些你会害怕的想法，我不想那样的，我真的不想那样的...”
江听野张着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许久才开口道：“行..行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要是再说下去，等你清醒后你会后悔的。”
“不后悔。”顾长沨停顿了一会儿，而后用力吸了一口气后，垂眸落寞缓缓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确定？”江听野不信。
顾长沨：“确定。”
两个字简简单单，语气跟他平时的心声一样，听起来有些蠢。
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一种...顾长沨肩膀上那个小人和他本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心中那抹奇怪的割裂感慢慢消失。
江听野闭上了嘴，看着哭了好一会儿后情绪慢慢恢复稳定的顾长沨，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他觉得自己昨晚把顾长沨放进来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而且自己要是接受了顾长沨的心意，那等自己出国那天会怎样呢？
顾家那么大，有一大半都是靠他维持着，那些人肯定会绞尽脑汁不放走他，自己也不可能留在国内，所以他们两个人注定要分开。
现在顾长沨还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就这样难受痛苦了，那等在一起后又分开...
如果不是自己变成了人彘，就是顾长沨被打击成精神病。
——这样说好像有点把自己说的太是东西了...
况且...他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心意？
等顾长沨彻底冷静下来后，江听野将手里的抽纸递给了他：“你先擦擦吧？”
顾长沨喉结轻滚，敛眸不动。
江听野没办法，靠过去拿着抽纸给他擦，一边擦一边乱找话题道：“你最好清醒过后不要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然你要尴尬死。”
顾长沨仰着头等他擦，薄薄的眼皮抬起，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江听野：“看我干什么？想要现在清醒过来，你就自己去泡冷水澡，不许用手，再用到时候截肢了可不赖我。”
顾长沨弯腰低头，凑过来额头轻抵着他的肩窝，耳朵碰到了他的脖子，短短的发尖挠着他的肌肤，泛起了一阵痒意。
他低声嘟囔道：“不想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老婆就不会哄他了。
江听野手半空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抬手把他推开，道：“成熟一点，顾长沨，我们现在都是大人了，而且你都快要奔三了。”
“26。”顾长沨表明了一遍自己的年龄：“我26岁。”
江听野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浴室：“我去给你放冷水，手不要乱摸。”
快要走到浴室的时候，他稍作停顿，随后担心在这个浴室里看到什么不能看到的东西，于是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用上了自己平时用的浴缸。
但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用过，顾长沨前几天也用过。
他打开了冷水，坐浴缸边上等水放满，手撑着浴缸边，抬眸看着别处，思绪渐渐拉远。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和顾长沨的关系还挺好的，不过后来不好了，但是这一切都是顾长沨造成的。
明明是他先表现的像是讨厌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一样可怕...还欺负他，喜欢抢他的风头，结果现在却又哭着说这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
还有自己能莫名其妙听到他心声的事情也奇怪，要是没有这一出，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被自己视为二十多年的死对头其实不讨厌他，而是喜欢他。
江听野敛眸，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而且自己对于刚才顾长沨的那番莫名的表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心情听的。
震惊？喜欢？怜悯？——很乱，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他敛眸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越思考越觉得奇怪，喜欢不够，怜悯不足，震惊...好像要更多一点。
指尖碰到了微凉的水，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收回了手，看了一下浴缸中的水位，随后起身关了水阀。
走出卧室后他抬眸看向沙发，却没有看到顾长沨。
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些，随着靠近，沙发所视角度更多，最后看到他脸颊滚红的趴在沙发里，身体蜷缩着，但是双手却乖乖的平放着，没有乱动。
江听野稍作沉默。
看来顾长沨的柔韧性还挺好的，先不说一般人能不能想象出这个画面了，可能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姿势可以摆。
他在沙发前停住了脚步，垂眸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喂，起来去泡冷水。”